辰时，晨光微露，邯郸城东门外一片薄雾笼罩。李明衍一行按约定在此集合，神情警惕地环顾四周。不多时，一名身着灰色短袍的中年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雾中，面容平静却目光如炬。
34;可是李先生？34;来人低声询问，语气谨慎而恭敬。
李明衍细察此人，见其双手粗糙，指节略显粗大，应是常年习武之人；但眉宇间又透露出几分儒雅气息，想必是平原君府中的那类既通武艺又晓书礼的门客。
34;正是李某。侠士如何称呼？34;李明衍拱手问道。
34;名姓不足挂齿。乱世人命如草芥，若留名于世不过徒增牵连。34;男子语气淡然，目光却不断扫视四周，神情警惕。
城门处，一队巡逻士兵正在严格盘查出城百姓。每一名过往行人都被迫停下，接受详细审视；士兵甚至掀开车篷，翻动货物，动作粗暴，隐有凌虐之态。
34;城门如此森严？34;李明衍低声问道。
34;郭开疑心甚重，尤恐代地与外勾连，故每日派亲信把守各门，查验甚严。34;男子低声道，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块青铜腰牌，递与李明衍看，34;此乃王室腰牌，以此可保顺利通行。34;
腰牌约巴掌大小，上雕赵国玺印，边缘磨损处隐有暗纹，显然是王室的特殊信物。
一行人在引路人带领下接近城门。巡逻队长，一名面带刀疤、目光阴鸷的大汉拦住去路，粗声道：34;何人？去往何处？34;
平原君府门客不卑不亢，递上腰牌：34;王室公务，不便明言。34;
巡逻队长接过腰牌，面露狐疑，翻来覆去查看许久，仿佛在寻找破绽。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忌惮，最终还是不情愿地挥手放行。
34;平原君余威尚在，郭开虽掌大权，却也不敢直接否决王室旧臣。34;出城后，引路人解释道，34;然此腰牌之效已日渐式微，平原君亡故后，郭开正逐步清洗平原君旧部。34;
待行至远离城垣处，确认无人跟踪后，引路者向李明衍详细解释北上路线：34;先生北上代地，需穿越三道关卡，每一道都有不同派系把守。34;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在地上铺开：34;第一关由郭开心腹把守，我们得靠特殊令牌通过；第二关是中部驻军，立场摇摆，需谨慎周旋；第三关接近代地，由太子派系控制，平原君府已派人与李牧军团联络，那里先生有人庇佑，才算安全。34;
李明衍仔细研究地图，心中盘算着各处水系与地形。阿漓在旁提醒：34;路线选得巧妙，避开主要水道，沿小溪前行，又不时穿过林地，既能就近取水，又不易被追踪。34;
行至午后，一行人来到一处河谷。河道宽约十余丈，本应水流湍急，然而眼前却是一片死寂——河床干涸，仅余一线污浊的水流蜿蜒而过。河岸附近，原本应是良田沃土的地方，如今杂草丛生，一派荒芜。
再行数里，终见一处村落。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炊烟袅袅，而是一片颓垣断壁。村中房舍大半空置，仅余数户老弱妇孺。一位老者拄着拐杖，默默立于村口，浑浊的眼中满是绝望。
34;老丈，此处何以如此荒凉？34;李明衍上前询问。
老者闻言，抬起满是皱纹的脸，苦笑道：34;客官有所不知，往年我等靠河水灌溉，虽不富足，却也能温饱。今春却不知何故，上游水势忽减，灌溉渠道干涸，田地无水，壮年人皆去邯郸或别处谋生，剩我等老弱留守祖业。34;
李明衍心下一沉，仔细询问水势变化时间与细节。邓起在一旁仔细查看了村中的灌溉设施，回来后面色凝重地对李明衍低语：
34;先生，渠道并非自然干涸。我察看过水渠结构，上游有人为拦截痕迹。再看此地水利工程，原本设计精巧，足以应对旱季，却被人刻意破坏。34;
阿漓也点头证实：34;沿途所见，皆是如此。水患只是表象，根源在于水利系统被刻意破坏。郭开想以此削弱代地实力，不惜牺牲百姓生计。34;
李明衍看在眼里，叹在心头。
送行者亦是面露愤色：34;郭相所谓治水，实乃害水。邯郸与代地之争，受苦的终究是黎民百姓。34;
一行人继续赶路，疾行五日，沿途所见皆是相似景象：良田荒芜，村庄空置，流民遍野。每经一处受水患所困的村庄，李明衍都会驻足调查，细心记录各处水利破坏的模式与程度。
第五日黄昏，一行人来到一处山间隘口。远处，一队骑兵正自山路疾驰而来，旌旗招展，正中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34;赵34;字，后又一面大旗，却写了个34;代34;字。
引路人神色一松：34;来者是代地军士，应是来接应我等。34;
骑兵队伍迅速靠近，为首一名年轻军官勒马停在众人面前。他约莫二十出头，身着轻便戎装，头戴铁冠，面容英武而沉稳。
34;可是李先生一行？34;年轻军官翻身下马，向李明衍行礼，34;在下司马尚，奉太子之命前来接应。34;
司马尚注意到平原君府的引路人，向他拱手道：34;壮士一路辛苦，太子已知晓府上相助之情，日后必有厚报。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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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人点头：34;先生烦请将军继续护送，我送行到此，此行路线无人知晓。34;
司马尚神色凝重：34;兄台回去路上可要小心，郭开已派出追兵，恐有盯梢追击。我等后续尚有十数日行程，还望兄台万万不要泄露先生的去向。34;
引路人闻言，神情突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34;将军既然劝我不要泄露行程，说明对我有所怀疑。34;
不等众人反应，他突然取出一柄短匕，语气平静如常：34;我必不使将军与先生见疑，望先生一路平安。34;
话音未落，匕首已划开了自己的咽喉，鲜血如泉涌出，他却面不改色，一声不吭，只是把腰牌掏出递上，继而向李明衍深深一拜，随即倒地，气绝身亡。
34;天！34;李明衍惊呼，冲上前想要救援，却已为时已晚。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
第127章 代郡故人暖（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