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走,如同缓慢流淌的溪水。她数着光斑里浮沉的尘埃,忽然听见东厢房传来瓷碗相碰的脆响——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青花瓷,碗沿描着的缠枝纹依然清晰,此刻却静立在供桌上,积着薄薄一层灰,像是被时光遗忘的琴弦。檐角铜铃又荡起一圈涟漪,惊落了更多槐花,雪白花瓣落在她肩头,又被穿堂风卷向廊角,跌落在父亲曾坐过的竹椅旁。竹椅的藤条缝隙里,还卡着一枚干枯的槐花,那是去年深秋留下的印记。
暮春的风裹着槐香掠过耳畔,廊柱上悬挂的蝈蝈笼轻轻摇晃。笼中生灵早已化作尘土,竹篾缝隙却还沾着几片干枯的槐叶,叶脉间隐约可见当年虫鸣的痕迹。她望着庭中老槐虬结的枝干,枝桠间的槐花簇如垂落的星子,想起父亲总爱坐在树荫下编竹筐。碎竹屑落在青砖上,像是撒了一地细碎的阳光,而他编筐时哼唱的小调,至今仍在老宅的梁柱间游荡。而今槐花依旧簌簌飘落,却再没有人弯腰拾起那些落在井台上的花瓣,任由它们与青苔相拥,化作泥土里的沉香。
风铃忽而撞出清越声响,惊飞了栖在瓦脊上的斑鸠。苏槿转身时,衣角扫过廊柱上悬挂的旧灯笼,褪色的红绸在风中微微颤动,似在诉说往昔的灯火辉煌。灯笼下的铜钩早已锈迹斑斑,却仍稳稳悬着,如同悬着那些未曾褪色的记忆。晨光已攀上槐树梢头,将满地槐花镀成流动的金箔。她知道当暮色再次漫过门槛时,这些光影又会沉入砖缝深处,带着未曾说尽的故事,悄然融入老宅绵长的呼吸。
砖墙上的光影渐次西移,苏槿的衣角被镀上更深一层金辉。她忽然想起母亲曾说,这老宅的砖墙会记得所有晨昏,青苔是无声的年轮,风铃是岁月的铃舌。此刻她站在槐香深处,仿佛自己也成了砖墙上的一缕光影,与这座百年老宅一同呼吸,在晨光与暮色间,续写着永不褪色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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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导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