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陆谦然慌忙举起板凳,像举着投降的白旗,却发现她右手指节有道结痂的划痕,暗红色蜿蜒进袖口。
34;;我带了云南白药。34;;声音卡在喉头变成气音。窗外的蝉突然噤声,风铃叮咚一响,他听见自己心跳震得肋骨发麻。苏槿的围裙带松了半截,蓝底白花的布料垂在身侧,随呼吸轻轻起伏,像小时候后山那片总也飞不到头的芦花荡。
药香在阳光里发酵成粘稠的蜜。陆谦然想起上个月暴雨夜,苏槿举着煤油灯冲进药圃,灯影里她赤脚踩碎满地玻璃碴——那是被狂风吹倒的当归架子。现在她左脚踝还缠着纱布,洇出淡黄的药渍,像宣纸上晕开的松烟墨。
34;;晒场东边的竹帘该换了。34;;苏槿突然说。陆谦然盯着她后颈细小的绒毛,那里粘着片干枯的忍冬藤叶。他记得小时候偷喝她熬的枇杷露,陶罐底部沉着同样的叶脉,被冰糖腌得透亮。蝉鸣重新响起时,他发现自己正用指甲抠板凳裂缝里的陈年松脂,半凝固的金珀裹着二十年前的木屑。
云南白药铁盒在裤袋里发烫。昨夜他蹲在中药铺柜台前,老掌柜的算盘珠子响得人心慌。34;;苏家丫头?34;;烟管在青石砖上磕了磕,34;;前日来抓过血竭,右手怕是教铡刀咬了。34;;月光把陆谦然的影子拉成细长的戟,斜插在晒药场的青砖地上,那里还留着道暗褐色的拖痕,蜿蜒如蛇蜕。
苏槿转身时带起的气流掀动竹筛,白芷切片簌簌翻成雪浪。他突然看清她围裙皱褶里藏着朵干瘪的栀子,是端午那日别在鬓边的,如今褪成记忆里模糊的月白色。风铃又响,檐角铁马叮当撞碎满地光影,陆谦然在明暗交界处瞥见她睫毛上的水汽——或许是晨露,又或许是他幻想的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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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审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