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野利旺荣望着远处那座被严密看守的小院子。
他身披狼皮大氅,腰间挂着象征首领身份的青铜短刀,刀柄上缠绕的红色丝线在风中轻轻飘动。
34;都准备好了吗?34;他低声问道。
身后的亲卫队长野利昆躬身回应:34;按您的吩咐,酒里加了双倍的量,菜也特别调制过,保证...万无一失。34;
野利旺荣点点头,伸手接过亲卫递来的食盒。
他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烤羊腿冒着热气,旁边是一壶马奶酒,还有几样精致的点心。
这是西羌部落招待贵客时才会上桌的菜肴。
34;走吧。34;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向那座囚禁着他二叔的小院走去。
小院外,四名拓跋氏派来的武士持刀而立。
见到野利旺荣,他们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行礼——这是拓跋察哥特意安排的人,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34;我要见二叔。34;野利旺荣平静地说。
为首的武士侧开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野利旺荣独自走了进去,身后的亲卫们自觉地守在门外。
小房间内,一盏牛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
野利克盘腿坐在毡毯上,面前摆着一副残破的棋盘。
他比野利旺荣记忆中的样子苍老了许多,四十多岁却两鬓斑白,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
34;来了?34;野利克头也不抬。
野利旺荣将食盒放在矮桌上,在二叔对面跪坐下来。
34;带了点酒菜,陪二叔喝一杯。34;野利旺荣打开食盒,浓郁的肉香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野利克终于抬起头,目光在食盒和侄儿脸上来回扫视。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让野利旺荣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34;两年前,你才这么高。34;
野利克比划了一个高度,大约是到他胸口的位置,34;你的第一匹马还是我替你挑的。34;
野利旺荣的手微微颤抖,他拿起酒壶,给两个铜杯斟满:34;二叔教我的第一课就是,猎手必须比猎物更有耐心。34;
34;是啊,耐心。34;
野利克接过酒杯,在灯下晃了晃,琥珀色的液体泛起细小的泡沫,34;可惜你只学会了狩猎的技巧,却没学会首领的担当。34;
野利旺荣端起酒杯:34;敬二叔。34;
野利克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深深地看着侄儿的眼睛。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灵魂。良久,他才举杯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34;砒霜加太多了,影响口感。34;野利克喝了一口,皱眉道。
野利旺荣的手僵在半空。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反应——愤怒、哀求、咒骂,唯独没想到是这样平静的揭穿。
34;二叔...34;
34;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听不进去,但是我还是要说。34;
野利克又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咀嚼得津津有味,仿佛那只是一顿普通的家常便饭。
野利旺荣放下酒杯,声音低沉:34;二叔,你放心,我会为父亲报仇的,赢回两年前野利部失去的荣誉。34;
野利克叹了口气,34;如果败了,带着族人往西走。34;
34;我们怎么可能失败?34;
野利旺荣突然提高了声音,34;我们有察哥统军和他的右厢军,还有陛下直属的八百铁鹞子,可灭十万魏军,怎可能败!34;
34;往西走...离开西羌,躲得远远的才能活。34;
野利克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黑血已经开始从他的嘴角渗出。
他用手背擦了擦,继续道:34;我这两年一直不让你们东进...可是一点没少从商队那里买燕山军的情报...他们不是普通的汉人军队...他们强大、残忍、记仇...一旦被激怒一定是对我们最近的野利部落赶尽杀绝...34;
野利克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溅在棋盘上,将那些黑白棋子染成了暗红色。
他的手指死死抓住毡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意识渐渐消散。
34;带着部落...往西走...越远越好...34;
野利克的声音变成了气音,他的瞳孔开始扩散,但目光仍固执地盯着侄儿。
野利旺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见过战场上的死亡,但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目睹一个人被毒药慢慢夺去生命。
还是他的亲人。
二叔的痛苦让他胃部痉挛,一股酸水涌上喉咙。
34;噗——34;
野利克又吐出一口血,这次夹杂着黑色的块状物。
他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剧烈地痉挛,口中开始吐出白沫。
34;往西走...往西走...34;失去意识的野利克仍在呢喃,声音越来越微弱。
野利旺荣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半炷香后,野利克的身体终于停止了抽搐。
他的眼睛
第286章 先知之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