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冷了。”瑾潼望着那株缀满繁花的梅树,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晨露。她记得去年深秋路过这里,山坳里寒风呼啸,士兵们缩着脖子操练,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风里。那时她看着光秃秃的梅树枝桠,忽然让人从随军的苗圃里移来这株幼苗,亲手培土时,王小虎还挠着头问:“将军,这树能活吗?”
此刻再看,不仅活了,还开得这样热闹。细碎的花瓣沾着晶莹的露珠,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雪。有个年轻的士兵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瑾潼认出他是去年冬天总冻得流鼻子的小兵,叫柱子。
“柱子,把花瓣藏起来做什么?”瑾潼故意逗他。
柱子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俺娘……俺娘说梅花辟邪,带回去给她看看,就知道俺在这儿好好的。”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士兵都笑了起来,笑声在山坳里回荡,惊飞了梅树枝头的几只麻雀。
老驿卒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手里提着个布袋子,见瑾潼望过来,便笑着打开袋子:“姑娘,这是前几日士兵们摘的梅蕊,俺晒成了干,泡水喝能驱寒。”袋子里的梅蕊干带着淡淡的清香,褐色的花苞缩成小小的一团,却仿佛还能闻到盛开时的芬芳。
瑾潼接过袋子,指尖触到粗糙的麻布,心里忽然一动。她想起温北君书房里总摆着的那盆腊梅,每到寒冬就香气满室,他常说梅花生于苦寒,却能把香气散给周遭,做人也该这样。那时她还小,趴在桌案上看他批阅军报,鼻尖萦绕着梅香,只觉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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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您要不要去看看咱们新修的了望台?”王小虎打断了她的思绪,指着不远处山腰上的一个木台,“站在上面能看见十里外的动静,前些天刚搭好的。”
瑾潼点头应了,跟着他们往山腰走。山路比想象中好走,显然是特意修整过的,石阶上还留着凿子的痕迹。王小虎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回头叮嘱:“将军慢些,这里有块松动的石头。”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全,抬臂时袖子滑落,露出缠着的绷带,上面隐约有深色的印记,像是又渗了血。
“伤口又裂了?”瑾潼停下脚步,指着他的胳膊。
王小虎慌忙把袖子拉好,嘿嘿笑着:“小伤,不碍事。昨天操练时不小心蹭了下,军医说过几天就好了。”
“操练重要,养伤也重要。”瑾潼的语气沉了沉,“若是仗还没打,自己先垮了,怎么守护这里?”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小虎低下头,像个挨了训的孩子:“俺知道了,将军。”
旁边的老驿卒叹了口气:“这些娃娃啊,一个个都跟拼命似的。前阵子下大雪,山路滑得很,他们还在雪地里操练,说不能松懈。”他说着抹了把脸,皱纹里藏着心疼。
到了了望台,瑾潼才发现这木台搭得很结实,四根柱子深深扎进土里,上面铺着厚厚的木板。站在台边往下望,山坳里的营地尽收眼底,士兵们晾晒的军衣在风里飘动,像一面面小小的旗帜,而那株梅树就立在营地中央,像个骄傲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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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亭亭如盖(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