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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淋。”晴儿说,“老弗爷在雨里躺了三十一年,不差这一时。”
小燕子突然跳起来,把斗篷一掀,露出里头大红裙角,像一朵不合时宜的榴花:“那就一起淋!”
她抓起酒壶,仰头灌一口,又洒在坟前:“老弗爷,您爱喝的梨花白——我从前偷喝一口,您要打我手心,如今没人管了,我偏喝三壶!”
永琪与尔泰对视一眼,双双解了佩刀,并肩立于杏树下。
雨丝穿过枝桠,在他们肩头积了一层薄霜。
尔泰低声道:“山东水师缺的是参将,也缺教头,更缺一个肯把旧账翻出来晒一晒的人。”
永琪接口:“老弗爷的账,便是我们的账。”
箫剑抬头,雨水顺着他鬓角那缕灰白滑下,像一道未干的泪。
他忽然笑了,伸手折下一枝野杏,别在晴儿鬓边。
“走吧。”他说,“再不走,老弗爷该嫌我们啰嗦了。”
回身时,晴儿把剩下的玫瑰松子糕掰成四块,分予众人。
糕还温,带着玫瑰与松子的甜腥气。
小燕子咬了一口,含混道:“还是当年漱芳斋的味道。”
尔泰看她一眼,眼里有雨,也有火:“你若喜欢,回宫我再给你蒸。”
“回宫?”小燕子扬眉,“不回了!山东的杏花比这儿开得早,咱们去济南,吃糖糕,喝梨花白,把老弗爷没喝完的酒,一口气喝完!”
四人翻身上马。
雨渐歇,云层裂开一道金线,照在黄土岗上。
野杏簌簌落瓣,覆在石桌、短剑、旧信之上,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箫剑最后回望——
石桌上的信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山东水师”四字,墨迹未干,像新伤。
他忽然想起老弗爷临终最后一句话:
“小子,别回头。回头就是牢。”
于是扬鞭,策马,再不回头。
马蹄踏过泥水,溅起碎金。
远处,昌平驿道的柳色新绿,像老弗爷当年在大牢里偷偷教他们认的第一个字——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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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扫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