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鬓边已见星霜,眼尾却仍是当年小燕子式的飞扬,只是那飞扬里添了被岁月打磨过的温柔。她踩着踏脚凳跳下来,大红羽缎斗篷在半空绽开,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我来迟了。”尔泰随后下车,伸手去扶,却被小燕子反手拽住袖子,“你慢些,再摔了可别哭。”
他笑,眼角细纹里藏着的仍是旧时宠溺,只是左手小指缺了半截——那是大理雪崩那年,为刨一支被埋的蝴蝶簪留下的印记。
车后又撞出一人。
永城瘦了,青布棉袍下肩胛骨伶仃,却将妻子揽得极稳。
塞娅的肚子已隆起六个月,仍不肯安分,踮脚去够檐下冰凌:“这个给我雕个小燕子,像不像?”
永城无奈,掌心覆在她腹上:“再跳,里头的小雪儿要踢你了。”
紫薇忽然鼻酸。
她想起昨夜梦里那只完整的蝴蝶簪,此刻正别在小燕子发间——银鎏金的翅膀在风里轻颤,断痕处用极细的金丝缠过,像一道愈合的伤。
“先进屋。”尔康侧身让路,玄狐大氅的领子上还沾着紫薇方才的泪,“炭火备好了,你们从云南来,别冻着。”
厅内,鎏金熏笼里红罗炭“哔啵”作响。
小燕子解了斗篷,露出里头藕荷色襦裙,腰间竟系着当年漱芳斋的同心双穗——穗子已褪成淡粉,却仍结得一丝不苟。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西墙那幅《桃花双燕图》上,忽然“呀”了一声。
“我画的!”她指着右下角歪歪扭扭的题字,“‘尔泰是猪——哈哈,当年你非要我题,结果写歪了!”
尔泰咳嗽一声,耳尖泛红:“后来不是补了个‘头字么……”
紫薇顺着看去,果然“猪”字旁边添了极小的“头”,墨迹已沉,像一句迟到的辩解。
塞娅捧着热酪浆,忽然“咦”道:“这铃铛……”
众人抬头。
原本空荡的檐角,竟重新悬了只铜铃——铃身刻着缠枝紫薇,风一过,清音如旧。
“我今早挂的。”
第284章 雪尽春回[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