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游乐园的许愿摩天轮下方
被欢声笑语浸透的乐土一角,许愿摩天轮巨大的阴影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地,阴影的边缘,一只毛色漆黑的狼犬犹如画卷上被遗忘的墨点,漫无目的地逡巡着。
它拥有超越寻常犬类的健硕体型,皮毛是吞噬光线的纯黑,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两点冰冷、凝滞的赤红烙铁,又像两块永不融化的寒冰。
漆黑狼犬无言亦无主,大多数时候,它选择卧在离摩天轮不远的浓密树荫下,保持凝固的雕像的姿态,微微昂首,那双赤红的眸子穿透摇曳的枝叶,长久专注地凝望着天际的太阳与白云,仿佛在追寻某种早已熄灭的光源。
偶尔,漆黑狼犬会起身,沉默地缀在几名落单游客身后几步之遥,它的步伐轻盈如幽灵,既不接触,也不吠叫,只是跟随一段短暂的路程,然后在某个岔口或拐角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无论它是在树荫下假寐,还是在人群中潜行,有一个坐标始终牢牢锚定在它视野的边界之内,那座缓缓旋转、承载着无数廉价梦想的巨型摩天轮,它像一枚精准的罗盘,狼犬的一切活动都在以此为中心,画着无形的圆,始终都未让许愿摩天轮,离开自己的可见视野范围。
它,与这片沸腾的“天堂”格格不入。
孩童的尖叫、情侣的嬉笑、的甜腻香气、旋转木马欢快的音乐……所有这一切喧嚣的色彩与声音,都从它光滑如缎的黑色皮毛上滑落,不留一丝痕迹。
漆黑狼犬如同一个遥远时代遗忘的透明幽灵,穿行在摩天轮下涌动的、身着奇装异服的“契约术士”们之间,无人投来一瞥好奇,无人感到一丝惊诧,它与那些擦肩而过的、同样带着某种隐秘目的的受邀嘉宾们并无二致。
至于为何它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出于道德与职责,不是出于利益与乐趣,漆黑狼犬的答案只因这里的乐园有“她”的线索与痕迹,这是驱使这漆黑生灵徘徊于此的唯一执念。
吉拉,你说的“她”真的会出现在这儿吗?
赤红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冰冷地扫过每一个从它面前经过的契约术士,审视着他们张扬的个性、华丽的服饰、各异的表现。
它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但它永远不会将“条件”公之于众,为此,至少在等待“她”出现以前,它将永远以这副看似无害、实则隔绝了真实力量的“猎犬”姿态示人。
这是既是对“她”的保护,也是伪装。
思绪,总在触及“主人”这个字眼时,不由自主地滑向幽深的隧道——那是与名为夏敏学的少女共同走过的、浸透血泪的十几年岁月。
血的气味是身为猎犬的它最早的记忆,并非来自猎物的温热腥甜,而是铁笼锈蚀混杂着泥土的铁腥,鞭痕开裂的与刀刃舔舐的脓血。
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个被尊称为“占卜师”的男人,所谓的主人,曾一边用沾血的工具剥开它尚显稚嫩的皮毛,一边用轻蔑而笃定的口吻宣告:“命硬的孽畜。”
每一次酷刑的深夜,它都死死盯着地牢高墙上那唯一的小窗,一束惨白的月光漏下,斜斜地切割着黑暗,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烙印在灵魂上的刀疤。
那束光无声地向它嘶吼着唯一的指令:
逃!直到心脏停止跳动!
逃亡曾是它的信仰,每一次冲刺都在围墙留下血爪印,每一次失败都换来新的刀痕,那个名叫夏敏学的女孩总在找到独处时,颤抖地用沾着清水的布巾,一点点擦拭它皮毛上的血污,用冰凉的小手,轻柔地、带着无限怜惜地抚摸它因疼痛而抽搐的耳朵。
那短暂又长久的接触,是炼狱中唯一的甘泉……
“哇啊啊啊!”
混合着恐惧与狂喜的尖锐嘶喊骤然撕裂空气,那是体验大摆锤游乐项目的游客们发出又哭又笑的尖叫声。
突如其来的噪音,粗暴地将漆黑狼犬从血色的回忆深渊中拽回现实,它微微晃了晃沉重的头颅,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扯了一下,形成一个连人类都难以察觉的、充满苦涩意味的“苦笑”。
它失去…不,它从未拥有过自己的信仰,十几年,几千个日夜,是麻木的煎熬,他们一起忍受着沦为那占卜师家仆的屈辱,却在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自己的故乡——魔都中,与它的主人夏敏学一样从未存在过。
漆黑狼犬合上眼睛,一种苦涩却庆幸的矛盾感涌上心头,苦涩,像胆汁般弥漫开来,它因夏敏学不在的世界,感到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失去方向的迷茫。
但同时,一种近乎残忍的庆幸感也悄然升起,在这没有夏敏学的世界里,她的人生,至少不必再经历那非人的苦难与命运。
而这份侥幸竟成了支撑漆黑狼犬继续走下去的一丝希望,没有像安德斯一样因她的不在而绝望,因为漆黑狼犬与“她”亲自体验过那悲惨的乱世,所以,它无法目睹与支持安德斯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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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不曾存在在的世界中,是否仍然存在我存在的意义,我不知道,但我仍然会期待再次和陌生的“你”相遇。
漆黑狼犬如同那古老故事里所昭示的命运,决心数百年如一日地等待下去,等待任何一个“她”的身影。
之后,会如常一般低下头颅,收敛爪牙,成为她最沉默的影子,继续作为遵循她意志的忠诚的猎犬,守护她灵魂的本真,
第419章 我等的你,你在哪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