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凉透的药汤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34;陛下万安。34;我扶着酸麻的膝盖要起身，却被压着肩膀按回矮凳。
他指尖残留着朱砂墨的暗香，那是批奏折时才会用的御墨。
34;寅时三刻了。34;
我盯着他袖口金线绣的团龙纹，那上边还沾着半片苍耳子。
今早内务府刚传来消息，说陛下把南书房议政的时辰提前了半个时辰。
34;西偏殿还有十六个病患......34;
34;朕知道。34;他忽然截断我的话，指节叩在《疫症奇方》的书脊上，34;但太医院院判说，这七日你只合过三个时辰的眼。34;
檐下铁马被风吹得叮咚作响，我闻见他襟口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前日赵公公来送地锦草时提过，丽妃新调的安神香很得圣心。
34;陛下......34;
34;江妃娘娘！34;小宫女跌跌撞撞扑进门，额角还粘着艾草灰，34;北厢房那个小太监呕血了！34;
范景轩的手还悬在半空，我已经抓起针囊冲出门。
夜风灌进喉咙时，听见身后传来茶盏碎裂的脆响。
李嬷嬷后来告诉我，陛下走时踏碎了门槛边晒着的决明子。
卯时的晨雾漫进药房，陈将军铠甲上凝着霜花。
我正给最后个病人换药布，他忽然单膝跪地抱拳：34;末将连夜调来三十车木炭，娘娘要的药材已装船走漕运。34;
34;将军快请起。34;我慌忙去扶，瞥见他甲胄缝隙里夹着半截枯蒿草。
这个曾质疑女子行医的武将，此刻掌心躺着包油纸裹的饴糖。
34;末将小妹幼时怕苦。34;他黧黑的面庞泛着红，突然压低声音，34;今早路过御花园，听见丽妃和几个昭仪说娘娘用活人试药......34;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李嬷嬷白着脸进来：34;各宫娘娘送来的补药堆满院了，说是......说是请江妃娘娘先试个药性。34;
我拨开茜纱窗往外看，十几个食盒在石阶上叠成小山。
穿桃红比甲的宫女们远远站着，像群受惊的雀儿。
34;把食盒都收进库房。34;我咬开缠着纱布的指尖，在试药记录上按下血印，34;劳烦将军把西山采的药草分三份，拿苦艾熏过再入罐。34;
暮色爬上宫墙时，李嬷嬷突然夺走我手里的药秤。
她枯枝似的手指向窗外，御花园方向飘着几十盏莲花灯，每盏灯芯都裹着写了生辰八字的黄纸。
34;她们在烧替身人偶。34;老嬷嬷声音发颤，34;说是染了邪祟的病气......34;
我望着那些飘向太医院方向的青烟，突然想起现代实验室里燃烧的酒精灯。
铜盆里最后一点地锦草灰被风吹散时，我摸到了袖袋里陈将军塞来的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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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疫病困局，砥砺前行之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