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落针可闻的绝对寂静中,寝殿最深处,那片紧贴墙角,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空间仿佛活了。那片纯粹的黑暗,突然蠕动起来。
不是光线变化,更像是浓稠的墨汁有了生命,缓缓向上隆起、凝聚。空气没有丝毫波动,没有风,甚至没有尘埃的飞扬。一个身影就那么无声地从绝对的黑暗中析出、站立起来。
前一瞬间,那里还只有空荡的、深邃的阴影;下一刻,一道颀长、挺拔、穿着与阴影浑然一体的纯黑劲装的人影,便已伫立在那里,仿佛亘古便存于黑暗。
整个过程,没有声音,没有预兆,只有令人脊背发寒的突兀。
暗卫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铸剑阁里悬垂的乌钢剑胚,并非笔直僵硬,而是一种蓄而不发的、磐石般的凝实姿态。
宽肩窄腰,劲装下的每一寸肌肉线条都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却又奇异地融入了殿角的阴影,边缘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再次溶于黑暗。
他没有跪下,或者说,那样从阴影中无声“站”起的过程,本身就带着一种超越跪拜的诡异份量。
他微微低垂着头颅,面容完全隐没在殿内柔和光晕永远无法企及的深度暗影里,唯余一个线条冷硬得如同刀削斧凿的下颌轮廓暴露在微弱的光线边缘,无声地诉说着一种非人的冰冷与肃杀。
整个寝殿的空气都因这暗卫的现身而变得粘稠沉重,呼吸都似乎需要耗费额外的力气。
琉璃倚在层层叠叠的锦衾间,指尖感受着令牌冰冷的质感。她虚弱地抬起眼睑,那双犹带惊悸与水汽的眸子,穿透温暖的空气,精准地落在那道仿佛从幽冥中踏出的身影上。
这就是这个小世界监兵的转生体,还未获得自己的名字的暗卫,对方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周身的冷寂压过了一切暖意。
她捏紧了手中的令符,那冰寒的触感让她有种她握着的不是令牌而是他的手的错觉。
这模样,这身材,要不是楚肇渊看着,她口水都要收不住了!
琉璃艰难维持着理智与人设,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你既入我麾下,生死皆系于我身。从今往后……”她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上阴冷的“影”字,目光在那人几乎与黑暗一体、凝固得如同非生命体的姿态上流转,“你便唤作‘沉墨吧。沉潜如夜,墨浓无光。”
名字定下,如夜露滴落寒潭,冰冷而深重,更像一道刻印其身的契约。
那低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起,过程如同生锈的机括启动,每一个角度都牵动着沉重的空气。
当他的脸终于从深重的阴影里完全脱离,琉璃心里激动的都想上手了,表面依旧一副虚弱沉静的模样。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
如同浸在万年冰泉下的黑曜石,沉郁、冰冷,剔透得非人,却没有任何光彩流转。瞳孔深处一片死寂的幽暗,倒映不出丝毫灯火人形,只有深渊般的空洞。<
第287章 山有木兮君可知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