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的铜锈,摇起来时,声音哑得发沉,“叮…叮…”,倒像是骨头撞在石头上。
跟在她身后的是个高大的男子。他穿着件月白锦袍,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系着条玉带,挂着七八只小铜铃,与女子的铜铃不同,他的铃身锃亮,却也没响,像被施了哑咒。
最惹眼的是他的双眼——用条玄色绸带紧紧缚着,绸带两端垂在肩后,边缘绣着暗红色的符文,风一吹,符文便像活过来似的,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他的下颚线很流畅,薄唇却泛着不正常的白,像是许久没沾过血气。走路的姿势很稳,甚至可以说从容,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脚步没有起伏,像被人提着线的木偶,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霍念看得直咋舌,胳膊支在车窗上:“这两人……看着也不像尸体啊?”他戳了戳云风禾,“走路挺正常的,比我见过的那些醉汉稳多了。”
“别说话。”苏烬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落在男子眼上的缚带,“你没瞧见他那缚带?上面绣的是‘镇尸咒,寻常人哪会用这个?”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你以为他俩是玩情趣?那缚带是用来镇住尸煞的。”
霍念的嘴立刻闭紧了,脸上的好奇变成了惊惧,悄悄往云风禾身后缩了缩。
那红衣女子在离马车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了。凤眼扫过两辆马车,最后落在苏烬和凌言这边,声音隔着黑纱传过来,又低又哑,像被砂纸磨过:“几位深更半夜的,往何处去?”
她的目光在苏烬脸上停了停,又转向凌言,最后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眼尾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些:“看几位面生得很,是路过黔中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烬没起身,只坐在马车上,目光与她平视:“借路行个方便,往儋耳去。”
女子摇了摇手里的铜铃,哑声笑了笑,黑纱后的嘴角似乎勾起个弧度:“儋耳?那可是远路。”
她的目光忽然转向那缚眼男子,声音轻了些,“我这弟弟病了,眼睛见不得光,惊扰了几位,还望海涵。”
她说着“弟弟”二字时,那男子忽然动了动——不是脚步,是手指。他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蜷了蜷,指节泛白,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腰间的铜铃依旧没响,可那玄色缚带上的符文,却红得更艳了。
凌言的心猛地一沉。
这哪里是病了?
那男子的脖颈处,月光下隐约能看见层青灰色的死气,像结了层薄霜。而他周身的尸气,比那女子浓郁百倍,只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着,才没彻底爆发出来。
苏烬的手轻轻按在凌言的膝头,自己则望着那女子,唇角勾起抹浅淡的笑意,语气却冷得像冰:“方便不敢当。只是我们赶路急,不知姑娘可否让个路?”
女子的凤眼眯了眯,铜铃又摇了一下,那哑沉的声响里,似乎掺了点别的动静——像远处传来的、更多的脚步声。
她没回答苏烬的话,反倒反问:“几位既不往寨子里去,为何停在这荒郊野地?”
霍念忍不住要开口,被云风禾死死按住。马车里的空气,忽然像凝固了似的,只剩下那女子手里的铜铃声,“叮…叮…”,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喜欢。
第711章 儋耳行(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