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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莫让忠魂埋雪野,且凭铁案祭英灵[2/2页]

玄桢记 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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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八千两,藏在你江南苏州府的私宅地窖里,玄夜卫的人已经去查了 —— 张侍郎,你还要狡辩吗?”
     张建的脸瞬间惨白,像被雪糊了一层,瘫坐在楠木椅上,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锦袍,连话都说不完整:“不... 不是我... 是王承业逼我的... 他说我若不帮他遮掩,就把我当年帮张敬之私分漕粮的事捅出去...”
     谢渊赶到户部时,张建正被玄夜卫卒押着往外走,双手反绑在身后,锦袍上还沾着茶水的污渍,往日的体面全没了。谢渊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想起灵棚里陈烈的尸身,想起小周说的 “最后几天弟兄们煮弓弦吃”,怒火像烧起来的干草,突然上前一步,攥住张建的衣领,甲叶 “当啷” 响得厉害:“张建!你知道宣府卫的弟兄们最后三天吃的是什么吗?是煮软的马革!是拆了弓弦煮的汤!你拿着他们的救命粮换的银子,花的时候就不觉得烧心吗?”
     张建的脸从惨白涨成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还想狡辩:“谢侍郎... 我也是被蒙蔽的... 王承业说... 说卖粮是为了给边军买冬衣... 我... 我没通敌...” 谢渊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玄夜卫在王承业私宅查获的密信,信纸是西域的胡麻纸,上面的字是王承业的笔迹:“卖粮银分润张建八千两、刘珂五千两,余银购马送瓦剌左贤王,约下月共攻居庸关。”
     谢渊把信摔在张建脸上,纸页刮得他脸颊生疼:“买冬衣?这信里写的是‘购马送瓦剌!张建,你这不是贪腐,是通敌!是叛国!你对得起陈将军,对得起那些死在宣府卫的弟兄吗?” 周围的户部官员都围了过来,有人小声议论:“难怪张侍郎上个月让管家往苏州运了三箱银子,原来都是赃款!”“他哥张敬之贪粮,他也贪,真是一家子蛀虫!”
     张建听见议论,头垂得更低,泪水混着鼻涕流下来,滴在地上:“臣... 臣认罪... 求陛下饶命... 臣愿把所有家产都捐出来,充作边军军饷...” 谢渊松开手,看着玄夜卫卒把张建押走,心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 —— 若不是这些贪官,陈烈不会死,宣府卫不会破,那些守城的弟兄,也不会落得 “嚼马革充饥” 的下场。他转身往御书房去,得请萧桓下旨,彻查所有与王承业、张建有关的人,不能让忠魂白白牺牲。
     王承业在居庸关的私宅里,正慌慌张张地收拾行李。他知道张建被抓,玄夜卫迟早会查到他头上,所以连夜把私藏的银子装进木箱,还找了套胡人的衣服,想混出居庸关,逃去瓦剌的地盘 —— 左贤王还欠他个人情,说不定能保他一命。可刚把木箱搬上马车,就看见玄夜卫卒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李焕手里的刀闪着冷光,像要把他冻住。
     “王承业,” 李焕的声音很沉,带着杀气,“你私卖军粮,通敌叛国,害死陈烈将军,还想逃去瓦剌?” 王承业突然从怀里掏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手却在抖,匕首的尖都在晃:“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死!我死了,你们就查不到李谟旧部的事了!” 李焕冷笑一声,抬手一挥,身后的玄夜卫卒甩出铁链,“哗啦” 一声缠住王承业的手腕,匕首 “当啷” 掉在地上,溅起几点雪。
     被押回神京的路上,王承业一直试图辩解,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我卖粮是为了筹钱... 是为了给边军买武器... 陈烈他自己没本事,守不住城,跟我没关系!” 可没人听他的 —— 玄夜卫已经在他的私宅里搜出了瓦剌银币,还有他与左贤王的密信,信中写 “宣府卫粮绝,可趁机攻城,我为内应”,证据确凿,容不得他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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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诏狱署,周显亲自提审。烛火跳动着,映得王承业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下巴上的胡茬都白了。“王承业,” 周显把陈烈的血书放在他面前,纸页上的血痕还清晰,“陈将军临死前,还在写‘内奸,你对得起他吗?对得起那些跟着你吃粮、却因为没粮战死的弟兄吗?” 王承业看着血书,突然哭了,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我... 我对不起他们... 是李谟的旧部逼我的... 他们说,若我不卖粮,就杀了我的老娘... 我也是没办法...”
     十一月十五的廷议,太和殿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连烛火都烧得没了精神。陈烈的尸身就停在殿外的丹墀下,盖着玄夜卫的黑色披风,披风上绣的 “吴” 字在晨光下格外醒目,像在盯着殿内的人。萧桓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的张建、王承业,还有理刑院主事刘珂 —— 刘珂是张建举荐的,也分了五千两卖粮银,此刻正抖得像筛糠。
     “说吧,” 萧桓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威严,压得殿内鸦雀无声,“你们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张建跪在地上,头贴着金砖,声音带着哭腔:“臣... 臣不该帮王承业补批注,不该分卖粮银... 求陛下饶臣一命,臣愿把苏州的私宅、田产都捐出来,充作边军的冬衣费...” 王承业也跟着哭:“臣是被李谟旧部胁迫的... 求陛下看在臣老娘快八十岁的份上,从轻发落,哪怕让臣去守边关也行...” 刘珂则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臣只是一时糊涂收了银子... 没参与通敌... 求陛下饶命!”
     谢渊突然出列,甲叶碰撞声震得金砖发颤,他没跪,就站在殿中,目光扫过三个贪官:“陛下!他们不是‘一时糊涂,不是‘被胁迫!陈将军战死,宣府卫失守,上千弟兄埋骨雪野,都是因为他们私卖军粮、通敌叛国!若从轻发落,怎么对得起陈将军的血书?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在宣府卫的忠魂?怎么让九边的将士安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震得殿内的烛火都晃了晃,“按大吴律,通敌、私卖军粮、构陷忠良者,当斩立决,曝首九边,以儆效尤!”
     殿内的官员都安静下来,没人敢反驳 —— 陈烈的尸身就在殿外,他的血书还在萧桓的案上,谁若替这三人求情,就是 “与忠魂为敌”,就是 “与大吴为敌”。萧桓看着谢渊,又看向殿外的尸身,突然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御座的铜环,发出 “当啷” 的响:“谢侍郎说得对!张建、王承业、刘珂,斩立决!首级曝于宣府卫城楼、居庸关粮站、大同卫校场,让九边的将士、百姓都看看,背叛家国的下场!”
     刑场的雪,下得又大又急,鹅毛大的雪片把刑台都盖了层白。张建、王承业、刘珂被押在刑台上,双手反绑,背后插着斩标,上面写着他们的罪名。百姓们围在刑场外,手里拿着石头、烂菜叶,不断往台上扔,骂声此起彼伏:“贪官!害死陈将军的贪官!”“通敌叛国,该杀!”
     王三站在人群前面,看着王承业的脸 —— 那张脸曾经那么得意,在大同卫粮站时,王承业还对着他耀武扬威,说 “边卒的命不如粮袋重”。此刻,那张脸却惨白如纸,眼睛里满是恐惧。王三想起小周说的 “城破时,王承业在瓦剌阵中笑,说陈将军守不住城”,心里的恨像火一样烧,烧得他眼睛发疼。
     “时辰到!” 监斩官高声喊道,声音穿透了风雪。刽子手举起弯刀,刀光在雪地里亮得刺眼,随着 “咔嚓” 三声,三颗头颅掉在地上,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雪,像开了三朵妖异的花。百姓们欢呼起来,声音震得雪都往下落,可王三却突然哭了 —— 这刀,斩了贪官,却换不回陈烈的命,换不回宣府卫那些跟着陈烈战死的弟兄,换不回那些被瓦剌屠村的百姓。
     周显走到王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上的温度透过披风传过来:“陈将军的仇报了,接下来,咱们要做的,是守住剩下的边关,不让更多的人牺牲。” 王三点点头,抹了把眼泪,看向宣府卫的方向,心里默念:陈将军,贪官伏法了,您放心,我们会守住大吴,守住您用命护着的土地。
     十一月廿的清晨,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忠烈祠上,把祠堂的瓦都染成了金色。陈烈的葬礼在这里举行,萧桓亲往祭奠,穿着素色的龙袍,没带仪仗,只跟着几个近侍,手里捧着陈烈的矛杆,一步步走上台阶,脚步很慢,很沉。矛尖上的瓦剌甲片在晨光下泛着光,像在诉说着这位老将的功绩。
     “陈将军,” 萧桓对着灵位躬身,声音带着哽咽,泪水落在身前的供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朕替张建、王承业这些贪官,向你赔罪。朕已经下旨,重订《九边粮饷核查制》,让玄夜卫的粮监御史驻在九边,漕粮起运、转运、入库,每一步都要勘验,再也不会让‘粮绝守城的事发生。” 谢渊、周显、王三等人也跟着躬身,泪水落在雪地上,很快结成了冰,像一颗颗透明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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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结束后,萧桓站在忠烈祠的门口,看着远处的长城,长城在雪地里像条银色的龙,蜿蜒向远方。他知道,瓦剌还在关外,镇刑司的余党可能还没肃清,大吴的边关还会有战事,但只要有陈烈这样的忠将,有谢渊、周显这样敢说敢做的主战派,有九边那些愿意用命守土的将士,大吴就不会倒。
     雪又开始下了,轻轻的,落在忠烈祠的匾额上,“忠昭日月” 四个字在雪光中显得格外明亮。萧桓握紧了手里的矛杆,仿佛能感受到陈烈的力量 —— 那是忠诚的力量,是守土的力量,是大吴永远不会熄灭的力量。
     片尾
     德佑十四年十一月廿五,萧桓下旨追封陈烈为 “镇国将军”,赐谥 “忠勇”,其子陈安袭父职,任大同卫指挥使,俸禄加三级;同时命玄夜卫抽调精干,组成 “九边粮监巡按”,分驻宣府、大同、居庸等九边重镇,凡私扣、私卖军粮者,无论官阶高低,先拘后奏,严惩不贷。
     谢渊则率五千锐卒驰援宣府卫,重新加固城墙,修补被战火毁坏的城楼,又从神京调运冬粮三万石,分给守城的军卒。瓦剌左贤王闻知陈烈的仇已报,主战派掌权,九边防备森严,再无隙可乘,遂率部退师北归,宣府卫之危暂解。
     王三跟着谢渊回到宣府卫时,特意去了南门的城楼 —— 那里是陈烈战死的地方,城砖上还留着暗红的血痕,雪落在上面,像在轻轻擦拭。他把陈烈的矛杆插在城楼的角落里,矛尾的红缨在风中轻轻飘着,对着矛杆敬了个军礼:“陈将军,我们回来了,宣府卫,我们守住了。您看,这城还是您守过的城,这土地还是大吴的土地。”
     雪落在矛杆上,轻轻的,像在回应他的话。远处的烽燧燃起了火,一串接一串,从宣府卫一直连到居庸关,像给长城系了条红绸,那是大吴的希望,是忠魂的守护,在风雪中,永远不会熄灭。
     卷尾
     《大吴史?忠义传》载:“陈烈,永熙年间从军,历狼山、大同卫之役,累迁至宣府卫守将,治军严明,与士卒同甘苦。德佑十四年十一月,瓦剌围宣府卫,烈率部死守七日,粮绝殉国,尸身悬城楼三日,玄夜卫百户李焕率死士夺回。帝萧桓亲祭,追封镇国将军,赐谥忠勇,命忠烈祠配享,其子安袭职。其血书存于太庙西庑,帝亲题‘忠勇可鉴四字,以昭后人。”
     《玄夜卫档?粮饷录》补:“宣府卫失守案后,玄夜卫设‘九边粮监御史九员,秩正七品,直属诏狱署,专查漕粮转运、军粮支用,凡账册不符、粮饷迟滞三日以上者,立拘监官勘问。德佑十五年春,九边军粮亏空尽补,边军冬衣、器械皆配齐,士气复振。瓦剌左贤王遣使求和,帝不许,命谢渊整饬边备,严阵以待,瓦剌再不敢犯宣府、居庸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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