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人不识数,好糊弄,让臣每年‘虚报损耗两千石,把粮偷偷卖到北元换银子,他分七成,臣得三成……” 他忽然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的祈求,“陛下,臣只是个粮官,做不了主!户部、镇刑司都知道!户部主事刘平每年收臣五千两银子,替臣修改‘户部存档;镇刑司千户赵成每月来‘巡查,实则是来押粮,他亲自和北元的‘夜狼将军交易,臣只是按他们的意思记账……”
“户部谁收了你的银子?镇刑司谁替你运粮?” 谢渊厉声追问,缇骑上前按住张谦的肩膀,防止他挣扎。张谦的目光却忽然瞟向粮仓外的城墙,那里站着几个穿着文官袍服的人,是大同卫的知州、通判,都是王林天启年间提拔的旧部,此刻正缩着脖子假装看雪。
“说!” 萧桓一脚踹开他,龙靴踩在发霉的糙米上,发出 “咯吱” 的脆响,“不说,就把你和这些沙土一起埋在这粮仓里,让你永远守着你的‘十万石!”
张谦被缇骑按在粮堆上,霉米的腐味钻进鼻腔,终于彻底崩溃,哭喊着嘶吼:“是户部陕西清吏司主事刘平!每年秋收后收臣五千两,把‘实发粮改成‘实收粮;镇刑司驻大同千户赵成!每月十五夜里来运粮,用‘巡仓的令牌开城门,把好米卖给夜狼将军,回来给臣三成利!” 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去年冬天,周将军带弟兄来要粮守城,臣实在拿不出,就给了他五千石霉米…… 结果…… 结果弟兄们吃了拉痢,又冻又饿,冻死饿死了十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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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奸贼!” 周明听到这里,猛地拔刀出鞘,刀光在粮仓里一闪,刀尖直指张谦的咽喉,“那些弟兄是活活冻饿而死的!守城时还揣着没吃完的霉米饼!”
萧桓按住周明的刀,目光扫过仓房外瑟瑟发抖的州县官,他们的棉袍在寒风中抖得像筛子,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沈炼,” 他声音冷得像粮仓里的冰,“把张谦供出的刘平、赵成,还有城墙上这些‘看客—— 大同卫的知州、通判,全部抓起来!查抄家产,核对账目,一个都别漏!”
缇骑轰然应诺,玄色披风在粮仓外展开,像一张收紧的网,将那些王林党羽一个个罩入其中。粮仓里的霉味似乎淡了些,只有梁柱上的刻痕在阳光下静静躺着,见证着这场藏在粮食背后的肮脏交易,终于在今日大白于天下。
玄夜卫缇骑迅速行动,将十几个州县官与粮库小吏一并拿下,押到粮仓前的空地上。萧桓看着跪在雪地里的犯人,又望向围观的边军士兵,他们的眼神里燃着怒火,握着枪杆的手青筋暴起。“《大吴律》规定:‘监守自盗军粮逾五千石者斩立决,” 萧桓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张谦亏空粮米六万石,通敌卖粮,害死边军弟兄,罪加三等!”
他抽出周明腰间的佩刀,刀柄上还留着边军的体温:“谢渊,按‘先斩后奏旨,斩张谦于粮仓前,传首各营示众!” 谢渊接过刀,走到张谦面前,刀光在阳光下一闪,鲜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一朵凄厉的花。跪在地上的州县官吓得瘫软,有的直接尿了裤子,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气息。
“其余人等,” 萧桓的目光扫过俘虏,“贪腐不足五十石者,押入诏狱待审;超过五十石者,同张谦例,午时处斩!” 他将刀还给周明,刀柄上的血迹已冻成冰,“从今日起,大同卫粮仓由玄夜卫接管,账册每日抄送中军,边军将领轮流监仓,任何人不得私开仓门、私调粮草!”
边军士兵齐声欢呼,声浪震得粮仓的瓦片簌簌作响。谢渊对沈炼低声道:“把张谦的供词与王林案卷宗比对,查清楚‘卖粮北元的路线,还有户部、镇刑司的包庇网络,一个都不能漏。” 沈炼点头,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缇骑押着俘虏往刑场走去,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王林党羽在大同卫的巢穴被连根拔起,消息传到诏狱,王林彻底疯了。狱卒说他整日对着墙壁咒骂,时而哭时而笑,嘴里反复念叨 “张谦这个废物”“李嵩害我”。有一次玄夜卫提审他,他忽然扑向狱卒,想抢刀自尽,却被牢牢按住,最后瘫在地上,看着墙上的血痕发呆,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午后的阳光照进粮仓,玄夜卫缇骑正在重新清点粮食,将好米与霉米分开存放,准备将霉米挑拣后喂马,好米即刻分发给边军。萧桓站在仓房中央,看着士兵们搬运粮草的身影,对谢渊道:“这粮仓空了的六万石,要从王林、张谦的家产里补,从户部那些包庇者的俸禄里扣,一分都不能少。”
谢渊点头:“陛下,玄夜卫已在张谦家搜出五千两银子,刘平的家产正在抄没,预计能补回三成。剩下的,臣会行文户部,按‘贪腐追偿制追缴。” 他望着仓房外忙碌的边军,“弟兄们看到陛下清奸佞、补军粮,士气比之前高了十倍。”
萧桓走出粮仓,寒风拂面,却觉得心头畅快。远处的城墙上,边军士兵正在更换 “大吴永固” 的旗帜,新的旗帜在阳光下猎猎作响,像在宣告一个新的开始。
德佑二十九年的大同卫粮仓前,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朱漆大门上,却盖不住萧桓亲查粮仓时的震怒。当缇骑扯开麻袋,露出里面沙土铺底的霉米;当丈量的步弓量出 “十万石账面” 与 “四万石实存” 的鸿沟;当张谦私通李嵩的密信与梁柱上逐年变浅的存粮刻痕摆在面前,铁证如刀,狠狠戳穿了这场持续六年的贪腐谎言。萧桓望着仓房角落发霉的糙米,想起边军冻裂的手掌,当即抽出佩刀:“按军法,斩立决!”
张谦被拖到粮仓前的雪地上时,还在哭喊着 “王林指使”,可刀光闪过,鲜血溅在 “军储仓” 的石牌上,瞬间冻成暗红的冰。缇骑将他的首级悬在仓门示众,木杆上的头颅在寒风中摇晃,跪在周围的州县官吓得瘫软,有的直接晕死过去 —— 这颗首级,不仅是对张谦 “沙土充粮、私卖北元” 的惩戒,更是对所有王林党羽的震慑。
玄夜卫顺藤摸瓜,从张谦的账册里揪出了更庞大的黑网:户部主事刘平的 “修改存档” 手迹、镇刑司千户赵成的 “巡仓运粮” 令牌、大同卫知州的 “包庇画押” 文书…… 这些昔日互相掩护的蛀虫,在缇骑的刀下一个个现形。抄没的家产堆满了粮仓空地,金银元宝、绸缎布匹从贪官家中运出,换成糙米补进军储仓;镇刑司在大同卫的暗线被连根拔起,密信、账本、交易凭证堆满了玄夜卫的临时衙署,每一页都写着 “官官相护” 的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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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储仓的木门换了新锁,这次的钥匙由玄夜卫缇骑与边军主将周明共同掌管,账册改为 “双日核对、双印画押”,边军士兵轮值守仓,每一粒米的进出都记在明处。当第一车新粮运进粮仓时,士兵们举着粮袋欢呼,声音震得仓房梁木发颤 —— 他们终于不用再啃霉米饼守城了。
片尾
诏狱里的王林听闻大同卫党羽覆灭,彻底疯了。狱卒说他整日对着墙壁咒骂,时而哭骂 “张谦废物”,时而嘶吼 “谢渊阴狠”,最后瘫在地上,盯着墙角的蛛网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得像被掏空的粮仓。他那些靠着克扣军粮织就的权力网,终究在萧桓的铁腕下,连同他的野心一起,碎成了仓房里的霉米。
大同卫的风雪依旧,可城墙下的刑场血迹已清,粮仓里的霉味渐散,边军士兵擦亮甲胄、磨利长枪,眼神里的怒火与希望交织。军民同心的呼声盖过了北风,连北元哨骑都能远远望见大同卫城头飘扬的新旗 —— 那旗帜在阳光下猎猎作响,像一把即将劈开阴霾的刀,让北元的防线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卷尾
《大吴史?德佑实录》 载:“二十九年十二月初七,帝亲查大同卫军储仓,验得‘账面十万石实存四万石,粮官张谦‘以沙土充粮、私卖北元罪证确凿。帝怒,按‘先斩后奏旨斩张谦,传首示众,同日处斩同党十七人,抄没家产补军粮。户部主事刘平、镇刑司千户赵成等包庇者皆下狱,‘王林党羽在大同卫的势力遂灭。
论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萧桓亲查粮仓,斩奸佞以儆效尤,补军粮以安军心,此‘标本兼治之举也。大同卫之变,不仅清‘粮仓之腐,更破‘官官相护之积弊,为后续荡平北元奠定根基,实乃德佑中兴之关键。
(十二月初八,大同卫边军领到新粮,玄夜卫开始追查‘卖粮北元的跨境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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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莫言边塞多奸佞,自有清风扫浊浪[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