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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1/2页]

玄桢记 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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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首语
     《大吴边政考》载:34;边军无马,如虎无爪;马政失察,如墙中蛀。34; 德佑十五年深秋,大同镇的烽火台在暮色中隐现,萧枫亲卫的马蹄踏碎薄冰,带来的不只是瓦剌细作的口供,更是马政崩坏下边防线的哀鸣 —— 当勋贵的舞弊手段与瓦剌的铁骑相遇,大吴的疆土正被官商合流的蛀虫一点点啃噬。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大同驿馆的铜壶滴漏声里,谢渊正在比对《边军缺马表》,忽闻马蹄声碎冰而来。门扉撞开时,萧枫亲卫斥候的棉甲已被鲜血浸透,肩头箭簇带起的风雪卷着细沙,在烛火下显形出瓦剌文的血腥气。
     34;谢大人...34; 斥候单膝跪地,羊皮纸从染血的护腕中滑落,边缘的三叠齿痕与《瓦剌译语》中密信格式分毫不差,34;瓦剌细作招了,汗王的战马... 都来自大同 39; 王记马行 39;。34;
     谢渊接过口供,指腹触到纸背的凹凸 —— 那是用马血混着硫黄写的暗语,正是瓦剌 34;血书密令34; 的特有标记。34;细作如何得知?34; 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马嘶,斥候咳出的血沫在青砖上绽开,竟成飞鹰状。
     斥候颤抖的手指指向口供末句:34;每月初三,马行主人会去镇刑司后堂。34; 谢渊的勘合符扫过纸面,硫黄暗记显形出 34;盐引换马印34; 五字,与茶马司账册的重叠编号严丝合缝。
     34;大人,34; 斥候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甲胄下的伤口还在渗血,34;那些登记的四岁骟马... 实则牙口十岁!34; 他的瞳孔因失血而涣散,却仍死死盯着谢渊腰间的勘合符,34;末将亲眼看见,马行给瓦剌的战马,都是膘肥体壮的河曲马...34;
     话音未落,斥候便栽倒在地,护腕里掉出半片盐引,背面用瓦剌文写着 34;战马五千,九月入关34;—— 与萧枫前日密报的敌军数目完全一致。
     谢渊蹲下身,合上斥候的双眼,发现其靴底嵌着涿州矿的铁砂 —— 这种本应用于官马掌的材料,此刻却成了瓦剌战马的护蹄。驿馆外,萧枫的亲卫正在卸鞍,马匹的喘息声里混着硫黄味,正是镇刑司特有的药剂气息。
     34;林缚,34;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34;去查王记马行的出入账,再调《边军马籍》第三十七册。34; 烛芯突然爆响,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被斩断马腿的獬豸。
     子时三刻,《边军马籍》第三十七册在验墨灯下泛着诡异红光。谢渊的指尖划过 34;王记马行34; 的登记页,34;四岁骟马一百二十匹34; 的墨色下,硫黄水漂改的痕迹如蛇蜕般层层剥落。
     34;大人,34; 林缚举着验墨灯,光映在纸背暗纹上,34;这页用的是泰昌朝贡纸,34; 他指向纸角的獬豸水印,34;但改笔的墨含涿州赤铁矿粉,34; 翻开《文房墨谱》,34;正是德佑三年新磨的 39; 镇刑司专用墨 39;。34;
     谢渊突然拍案:34;泰昌纸配德佑墨,34; 他的指节敲在 34;齿龄34; 栏,34;分明是先撕毁旧页,再伪造新登记!34; 话音未落,驿馆外传来马嘶,三匹驽马被拖进院子,马齿磨损严重,犬齿已现裂纹 —— 分明是十岁以上的老马。
     马医掰开驽马的嘴,露出泛黄的门齿:34;大人,这马至少十二岁,34; 他的手指划过齿面凹痕,34;齿龄被人用酸性药水腐蚀改小。34; 谢渊想起《兽医典籍》中的记载:34;改齿之术,必伤牙髓,马活不过半年。34;
     34;可账册记的是四岁!34; 林缚的声音里带着颤音,翻开《马政则例》,34;按律,改齿舞弊者,杖一百,流放三千里!34; 谢渊却盯着马腹的烙印 —— 那是镇刑司的五瓣花印,本该用于淘汰病马,此刻却盖在驽马身上。
     谢渊命人取来《病马淘汰册》,发现王记马行近三年 34;淘汰34; 的病马竟达三千匹,每笔记录都盖着镇刑司经历王富康的印。34;三千匹病马,34; 他的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花押,34;却在瓦剌细作口中,成了三千匹战马。34;
     林缚突然指着某页:34;大人,这里的 39; 病马 39; 标记,与王记马行的登记墨色相同!34; 验墨灯下,34;病马34; 二字显形出底层的 34;战马34;,硫黄水的腐蚀痕迹,与马籍改笔如出一辙。
     寅时,马行主人王富康被押至驿馆,腰间玉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牌面 34;忠勇侯府34; 的暗纹与《勋贵腰牌定式》中的记载完全吻合。
     34;这马龄...34; 谢渊捏住驽马的嘴唇,露出磨损的门齿,34;比登记少了三岁,34; 他的目光扫过王富康颤抖的双手,34;忠勇侯萧忠十年前的改齿手段,你倒是学得不错。34;
     王富康扑通跪倒,玉牌磕在青砖上:34;侯爷说... 说每改一匹马龄,能赚五两银子...34; 他撕开衣领,胸口烙着与李淳相同的五瓣花 —— 镇刑司的 34;护商烙痕34;。
     谢渊翻开《勋贵马政案宗》,忠勇侯萧忠的花押赫然在目:十年前,他就因将老马拉入官马籍被降爵,此刻案宗里的改齿手法,与王记马行的舞弊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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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萧忠的庄田,34; 林缚呈上密报,34;去年私开马行,用的是镇刑司批的 39; 病马淘汰 39; 文书,34; 密报边缘的飞鹰纹暗记,与镇刑司密档中的标记一致,34;文书上的印泥,含涿州卤砂。34;
     谢渊望着王富康腰间的玉牌,突然明白:所谓 34;病马淘汰34;,不过是勋贵与镇刑司合谋的遮羞布,淘汰的病马成了瓦剌的战马,而边军只能接收改齿的驽马。
     34;带王富康去认印。34; 谢渊命人抬来镇刑司的印盒,王富康一见便浑身发抖:34;就是这个印!34; 他指着 34;病马淘汰专用章34;,34;每月初三,侯爷的管家会带着盐引来找王经历...34;
     验印官比对印泥:34;大人,确含涿州卤砂,34; 他翻开《印玺定式》,34;此砂严禁用于官印,违令者斩。34; 谢渊的勘合符扫过印盒,显形出底层的密写:34;盐引换马印,每引抵五马。34;
     窗外,镇刑司的缇骑正在巡逻,灯笼上的飞鹰纹映在雪地上,像极了瓦剌战马的铁蹄印。谢渊知道,这小小的印盒里,藏着的是整个马政的溃烂。
     卯时,玄夜卫从镇刑司后堂搜出密档,谢渊在 34;王记马行34; 的卷宗里,发现了惊人的记录:34;每月初三,忠勇侯府交盐引二十道,换战马印五十枚。34;
     34;战马印,34; 他的声音冷如冰锥,34;本应用于边军战马,此刻却成了瓦剌的通关文牒。34; 密档的每笔记录后,都有镇刑司经历王富康与忠勇侯管家的联名花押,字迹与茶马司账册的改笔一致。
     林缚指着某页:34;大人,这里记着 39; 病马转战马,每匹补银十两 39;,34; 他的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34;三年来,竟有五千匹驽马充作官马,五千匹战马流入瓦剌。34;
     谢渊命人取来边军的战马印,与密档中的模板比对,发现 34;忠勇侯府34; 的暗纹被篡改:34;獬豸角本应向上,34; 他指着变形的纹章,34;如今却歪向飞鹰。34;
     验纹官跪地禀报:34;此印用的是涿州私铁,34; 他呈上《金属锻造档》,34;含硫量三成七,与镇刑司缇骑甲叶相同。34; 谢渊忽然想起,瓦剌细作的口供里,战马掌的材质与涿州矿一致 —— 原来,连战马印都是用私铁铸造。
     密档的末页,用硫黄水写着:34;九月合围,马行做眼。34; 谢渊的勘合符扫过,显形出瓦剌文的具体部署:34;王记马行作为中转站,将大吴官马换成瓦剌战马。34;
     34;好个 39; 开中裕国 39;,34; 他的指节敲在密档上,34;实则是官商合流,资敌卖国!34; 密档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剜着大吴的边防线。
     辰时,萧枫的急报送到,封皮的獬豸纹蜡印已被汗水浸透:34;瓦剌前锋已过居庸关,战马五千匹,掌纹皆刻飞鹰。34; 谢渊展开军报,地图上的红点正沿着大同防线推进,每处标记旁都注着 34;战马来自王记马行34;。
     34;五千匹,34; 他望向窗外的驽马,34;正好是账册上改齿马的数目。34; 军报的末句,萧枫用暗语写着:34;三法司印信,恐已落敌手。34; 谢渊的勘合符在 34;印信34; 二字上发烫,那是玄夜卫的特级警讯。
     谢渊命人拓下驽马的蹄印,与萧枫送来的瓦剌战马蹄印比对,发现蹄铁内侧都刻着镇刑司的五瓣花 —— 本应销毁的废印,此刻却成了瓦剌战马的标记。
     34;他们用大吴的官印,34;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甘,34;给瓦剌的战马打掌。34; 验铁官呈上蹄铁样本:34;大人,材质是涿州私铁,34; 他翻开《矿物化验册》,34;含硫量三成七,与镇刑司甲叶一致。34;
     大同总兵府传来急报:34;各营战马倒毙三成,余者皆为驽马。34; 谢渊望着《边军布防图》,标注战马的红圈正在逐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改齿驽马的蓝圈 —— 那是死亡的颜色。
     34;传令萧将军,34; 他抓起勘合符,34;用磁石打造马掌,专破瓦剌铁骑。34; 窗外,寒风卷起细沙,在地上画出飞鹰的轮廓,与镇刑司的密档标记一模一样。
     巳时,谢渊将王富康的口供、密档花押与三法司官员手札比对,发现镇刑司经历王富康的字,与户部尚书王琼的连笔习惯完全一致 —— 尤其是 34;马34; 字的末笔,都带着刻意的上挑。
     34;王富康的真姓,34; 他翻开《官员荫袭录》,34;是王琼的远亲。34; 林缚倒吸冷气:34;难怪病马文书能一路通关,原来镇刑司、户部、勋贵早就是一伙!34;
     验印官传来消息:34;病马文书的印泥,34; 他呈上分析报告,34;含镇刑司硫黄、涿州卤砂、户部松烟墨,34;《印泥规制》载,此三色混合,正是三法司合署公文的标记。
     谢渊望着案头的三法司印信,终于明白:所谓 34;病马淘汰34;,是镇刑司批印、户部备案、勋贵执行的系统性舞弊,每一个环节都盖着官印,每一道流程都写着国法,却每一处都透着卖国的恶臭。
     玄夜卫在王富康的住所搜出密信,用硫黄水写着:34;三法司已通,九月可成。34; 谢渊的勘合符扫过,显形出三个花押 —— 镇刑司王富康、户部王琼、忠勇侯萧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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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好个 39; 三法司已通 39;,34; 他将密信拍在案上,34;他们通的不是国法,是瓦剌的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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