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吴史?职官志》载:34; 凡朝会,言官当廷陈事,,辨明是非。34;德佑十年冬,奉天殿内烛影摇红,七十二箱案宗列于丹墀,紫铜封条在晨光中泛着冷霜。谢渊捧笏而立,腰间关防与殿角34; 正大光明 34; 匾额相映,一场关乎社稷安危的朝会,正随着德佑帝的问询拉开帷幕。
涌金门外柳如烟,西子湖头水拍天。
玉腕罗裙双荡桨,鸳鸯飞近采莲船。
辰初,天光刚刺破紫禁城厚重的云层。奉天殿内烛火摇曳,与檐角漏下的微光交织,在金砖地面投下斑驳暗影。德佑帝萧桓微微前倾身躯,十二串冕旒随之轻晃,玉珠相撞发出细碎声响。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丹墀下整齐排列的七十二箱案宗,紫铜封条在光影中泛着冷冽的光,每一道封蜡裂痕都似在诉说三晋大地上的隐秘往事。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满朝文武屏息静待,唯有香炉中升起的青烟袅袅,缠绕在蟠龙柱间。终于,德佑帝开口,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34;谢卿巡晋半载,可有所获?34;
辰初的奉天殿内,龙涎香混着烛油气息在金砖地面凝结成霜。谢渊执象牙笏板过顶,赤红色獬豸补服在摇曳烛火中泛着冷光,喉结微微滚动 —— 那方刻着 34;天宪34; 的铜质关防,此刻正隔着官服硌得肋骨生疼。34;臣遵旨整肃山西,得十二事以闻。34; 他的声音撞在蟠龙柱上,惊起梁间积尘簌簌而落。
袍袖扫过案箱时,紫铜封条发出细微的铮鸣。谢渊掀开最上层箱笼,按察司印泥的裂纹在光影中如蛛网蔓延:34;首整吏治,纠劾贪吏百二十员。34; 指尖抚过《考成簿》泛黄纸页,三十七枚暗红指印像凝固的血迹,34;每案俱备三重铁证 —— 耆老画押的口供、带骑缝章的账册底本,以及《大吴律》对应条文。34; 他特意将 34;骑缝章34; 三字咬得极重,余光瞥见班列中吏部尚书王翱的喉结剧烈颤动。
左都御史陈智突然跨出半步,绯色官服下摆扫过丹墀青砖发出刺啦声响。他的笏板叩击地面,声音比平日高出三度:34;听闻谢大人在泽州核减赋税,可知户部未发蠲免文书?34;
34;陈大人是在质疑三司会签的效力?34; 谢渊抬手示意,吏员即刻捧上裹着油纸的《税粮实征册》。第十五卷封皮的朱砂批注已然晕开,三方大印的印泥高低不平 —— 布政使司的印角沾着泥土,按察司的朱砂混着血丝,都转运盐使司的印泥里甚至嵌着半截稻芒。34;此册经三方核验,34; 谢渊猛地撕开油纸,几片干瘪谷壳随着冷风滚向陈智脚边,34;平阳府虚报夏税麦三千石,臣依《神武二十三年蠲免例》...34; 他的指尖突然停在某行被茶水洇湿的字迹上,34;陈大人可凑近瞧瞧,这些被篡改的数字下,还留着算盘珠子的压痕。34;
陈智的指节捏得笏板咯咯作响:34;擅改赋税,不怕违了《大吴会典》?34;
34;陈大人的《会典》怕不是读岔了卷!34; 谢渊甩出击鼓般的冷笑,袖中滑出折页。朱笔圈注的 34;永熙九年蝗灾例34; 旁,密密麻麻批满蝇头小字,34;卷三十八明载:灾伤过七分,督抚有权先斩后奏!34; 他突然举起《泽州灾情图》,画中饿殍的眼睛竟用百姓衣料碎片拼贴而成,34;树皮剥尽,观音土充饥,34; 声音突然沙哑,34;若守着死规矩,三晋百姓的白骨能堆到太行山巅!34;
殿内嗡鸣声骤起。陈智下意识回头望向王翱,却见对方正盯着笏板内侧 —— 那里用墨笔写着 34;谨呈晋王殿下钧鉴34; 的残字。
谢渊趁机展开《河东盐政章程》,纸页间滑落半片盐晶。34;盐运使李正私分晋王三成盐税,34; 他的指甲划过 34;分润银五万两34; 的记录,墨迹重叠处能辨出至少五次修改痕迹,34;这是他用算盘杆反复刮擦的证据。34; 捧出的账册边缘残破,盐运司大印的朱砂里混着细沙,34;看看这印泥,34; 谢渊突然将账册怼到陈智面前,34;和晋王府上月进贡的朱砂矿粉,出自同一矿脉!34;
34;仅凭账目就攀扯宗藩?34; 陈智的声音发颤,34;《皇吴祖训》写得明白...34;
34;好个祖训!34; 谢渊猛然转身,箱笼里翻出的熔蜡炉残件还带着焦糊味。半枚指纹深嵌在蜡痕里,纹路间卡着细小的红胶土颗粒:34;这是潞安驿站搜出的伪造符验模具,34; 又掏出烧得只剩半截的《镇刑司密档》,残页上 34;晋王长史司34; 的落款依稀可辨,34;与晋王府火漆印
第309章 玉腕罗裙双荡桨,鸳鸯飞近采莲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