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贡赋志》卷十七《藩王贡物例》载：34;诸藩进献方物，必经三重验核：一呈藩府火漆印，二验卫所通关牒，三钤户部勘合章。违者，贡物充公，掌事官杖责八十，藩王削俸半年。34; 永熙八年孟夏，紫禁城东华门的铜环在晨风中叩响，声如编钟余韵。楚王萧权的贡车队碾过槐花铺就的御道，十二辆枣木大车的车辕皆缠着蜀锦流苏，丹砂染就的赤红色在晨露中泛着温润的珠光，与他藩府火漆印的色泽分毫不差 —— 那火漆以峨眉山丹砂为主料，调入蜀地桑蚕胶，经七七四十九道工序熬制，是益州匠户秘传的 34;赤霞漆34;。
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
慈宁宫前的丹墀上，汉白玉栏杆映着正午阳光，将楚王萧权的身影照得明灭不定。他双手扣住贡箱铜环，金丝绣就的江渎神像在月白蜀锦上蜿蜒，衣袂翻卷处露出丹砂勾边的水波纹 —— 那是用峨眉山麓三尺深的丹砂矿粉调和蜀漆绘制，经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才得如此鲜亮。34;启禀太后，34; 他的声音混着殿角铜炉的沉水香，指腹按在箱角火漆印上时暗中发力，指甲缝里的丹砂粉渗进火漆裂纹，34;此乃益州匠人新制的 39; 江天霞锦 39;，34; 火漆边缘被压出细如发丝的裂纹，却在他手掌移开时，因桑蚕胶的黏性重新贴合，34;颜料取自峨眉山千年丹砂矿，34; 他笑着掀开半幅锦缎，露出屏风上江神踏浪的细节，34;匠人说，这色泽能保百年不褪。34;
为首贡车的辕马忽然昂首嘶鸣，蹄铁踢飞青砖缝隙里的槐花，露出车辕底部三指宽的暗格缝隙。楚王坐在车中听得真切，掌心的火漆印模硌得掌心生疼 —— 那是用益州特有的红胶木雕刻，模底阴刻着小篆 34;权34; 字，暗格里码着的九子钱庄账册，每本封皮都用蜀锦边角料包裹，接缝处的针脚与车辕流苏完全一致，这是他特意吩咐绣娘用 34;锁麟纹34; 缝制，取 34;锁住麒麟34; 之意，暗指钱庄银钱皆在掌控之中。
东华门护军统领吴守正的勘合文牒哗啦作响，34;吴统领验关辛苦了，34; 他指尖划过火漆印，丹砂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34;藩府印用赤霞漆，卫所牒盖淮安关防，34; 他忽然指向文牒底部的户部勘合章，34;连这朱砂印泥，34; 嘴角勾起半道弧度，34;都是从益州专程运来的。34; 却在护军低头核对时，用袖口挡住对方视线，将袖中印模往暗格轻轻一推，木质暗格发出极轻的 34;咔嗒34; 声 —— 那是暗格落锁的声响。
谢渊蹲在贡车旁，手指在车轮与地面接触处反复刮擦，铁签与青砖相击发出细碎的叮当声。他注意到轮轴比寻常贡车粗出的三分，恰能容纳三层账册的厚度，车辕底部的木纹呈 34;井34; 字形拼接，这是川蜀匠人惯用的暗格工艺。更可疑的是每道火漆印边缘的熔蜡滴痕：表层户部火漆的滴痕呈圆点状，而底层楚王私印的滴痕却是椭圆 —— 这说明表层封印是在行进中匆忙补封，温度控制失当所致。34;去查卫所通关牒，34; 他将手指在掌心擦了擦，指头已沾上暗红的丹砂粉末，34;尤其是淮安关的签发日期，34; 又望向贡箱，34;再比对户部存档的赤霞漆样本，看丹砂目数是否对得上。34;
贡车队驶过金水桥时，楚王掀开绣着江神的车帘，恰好看见谢渊蹲在丹墀上的身影。他勾起唇角，指尖在车辕上快速划过三长两短 —— 这是九子钱庄的密语，意为 34;账册已动34;。晨风吹起蜀锦流苏，露出车辕内侧用朱砂写的 34;秦王戊申至34;，与袖中密信上的 34;戊申日抵京34; 分毫不差。
永熙帝的目光从江渎神像移到谢渊身上，见他正对着箱底七道折痕蹙眉。34;谢御史在看什么？34;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
34;陛下，34; 谢渊起身时银签在箱底敲出清脆的响声，折痕边缘的墨渍在阳光下清晰可见，34;十二车蜀锦的折重，34; 他举起鸿胪寺文牒，纸角被汗水浸出的褶皱里还夹着半片槐花，34;比永兴年间的记载多出三百斤。34; 说着凑近箱角，银签尖轻轻一挑，表层户部火漆应声而落，底层楚王私印的边角露出半截暗彰，34;且每道火漆都有二次熔封的痕迹，34; 他用银签敲了敲火漆碎块，34;就像......34; 忽然抬头望向楚王，34;有人怕底层印记被看见，特意补了层新漆。34;
楚王的笑意僵在脸上，后槽牙无意识地咬得发酸，袖口却已不动声色地挡住箱角。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殿角铜钟的余韵，掌心的汗渍将火漆印模染得潮湿，模底的暗纹此刻仿佛变成一道灼痕，烙在
第245章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