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分管水利,可我不是水利专家!同祥镇什么情况大伙儿心知肚明,那地方关系盘根错节,我……我指挥不动!”
“啪!”佟亚洲一掌猛击桌面,厉声呵斥:“这要是打仗,你就是临阵脱逃,够枪毙的!”
会议室死一般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众人屏息凝神。
坐在张双利身边的许绍嘉,轻轻拍了拍张双利因恐惧而颤抖的手背,温言劝解:“佟县长息怒。双利同志来县里时间不长,又年轻,担心指挥不动也在情理之中。要不……我去同祥?”
“不行!”我立即反对,“许县长的工作重心必须在开发区!那是全县工业命脉,防汛任务同样艰巨!”我瞥向佟亚洲,他正为许绍嘉主动请缨暗喜,却被我打断,脸上掠过一丝不快。
我转向张双利,语气沉稳:“张县长,还是你去同祥。我把机动组带过去,给你坐镇,如何?”
张双利虽来县里时日不长,对我一向客气。见我如此表态,再难推脱,只得颓然应道:“有关县长坐镇,我心里就有底了……服从安排。”
我算是给佟亚洲解了围。他立刻接口,语气带着赞许:“关键时刻,就得有关县长这样敢担重担的同志!就这么定了!散会,大家上六楼开大会。”
“佟县长,”我打断道,“雨势凶猛,刻不容缓。我和张县长的大会就不参加了,这就带人下去?”
他略一思索:“也好。你从政府办挑几个精干的年轻人,再从相关局调配些人手给你。”
“明白,我马上去办。”我干脆利落地应道,起身准备行动。
等我回到办公室,里面已是人头攒动,我分管的各局头头脑脑齐聚一堂,坐得满满当当,还有几个挤站在一旁。胡嘉正穿梭其中,忙前忙后地给大家端茶倒水,气氛相当热烈。
我一进门,谈话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
我抬手示意大家聚拢些,自己也没回座位,就站着简要通报了刚才的会议情况。
末了,心头忽然掠过一丝恶作剧的念头,目光转向陆玉婷:“陆局长,要不你跟我去同祥?”
只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地回应道:“能陪领导下去当然好。只是这次防汛,千军万马调动,后勤补给和资金保障是关键,我下去的话,这边……”
老实人熊季飞不明就里,插话道:“陆局还是在家坐镇吧,我陪关县长下去。”
他这句话,真让我一时不知是该恼火还是该感动。在开发区时,他就是我的得力干将,此刻明知危险,却毫不犹豫自告奋勇要在我身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陆玉婷经此一试,高下立判。更令人“刮目”的是,她在紧急关头竟能如此不动声色,这份定力……
我淡淡一笑:“都留下来吧。抗洪救灾动用应急资金,确实需要你们协调保障。”
熊季飞坚持道:“关县长,我这个副局长只分管担保中心,这边用不上我,还是让我陪您下去吧。”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点点头:“也好,跑腿的事,你老熊的脚程比谁都快。”
这句玩笑话引得在场的人都笑了。我目光不经意扫过陆玉婷,她竟也笑得那般自然,仿佛方才那场试探,从未发生过。
我招呼大家:“都上楼吧,会议马上开始了。”
众人陆续离开房间,陆玉婷却刻意落在最后。待其他人走远几步,她转过身,声音压得很低:“你保重,注意安全……别太逞能。”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关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眼眶微微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我已经没有心境判断她是真情流露还是表演, 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去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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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坐回椅子,窗外密集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急促的哗哗声,敲得人心头发紧。预报中的特大暴雨真的会来吗?同祥镇那道堤坝,能扛住汹涌的山洪吗?会不会……真的垮掉?疑问如同窗外的雨点般密集落下,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掌心也微微发潮。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肖玉波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浑身汗津津的,神色仓惶。
我强压下心头的波澜,面上努力维持着平静:“难为你了,楼上楼下跑,累坏了吧?”
他嘴角费力地向上扯了扯,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关县,陪您去同祥的人手齐了,都在楼下候着。”
我颔首,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胡嘉就别跟着我了,让他留下,给你打打下手。”此刻,护住这个年轻人,是我能尽的一份心力。
肖玉波重重叹了口气,带着无奈:“我也是这么安排的!可这小子……犟得很,死活不听,非要跟您下去不可。”
一股暖流混着酸涩涌上心头。熊季飞、胡嘉……这些并肩作战的人,在风暴来临的关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我身边。
肖玉波显得异常激动,平日的沉稳荡然无存,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关县……要不,您还是先回趟家吧?张县长、熊局他们都回去了。您……是不是也带点生活用品?”他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忧虑。
“不必了!”我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这么晚了,别惊动家里人了。”
话音落下,一股沉甸甸的、近乎悲壮的情绪骤然从心里升腾而起。
钻进车里,我试图驱散那份凝重,打趣项前进:“大半夜的,困不困?要不要我替你开一段?”
他咧着嘴,露出一贯的憨厚笑容:“关县长,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当年在部队拉练,两天两夜没合眼是常事,这算啥,小菜一碟!”声音里透着股久违的兴奋劲儿。
我满意地点点头。他给我开了这么久的车,还从没见过他像今晚这样精神头十足。
副驾上的熊季飞也笑了,声音沉稳有力:“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小项这身板,是条硬邦邦的汉子!”他赞许地拍了拍项前进坚实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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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至亲反目的哀伤(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