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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班同学郑桐带了几个人在教室门口堵我。
     任平松说:“这事肯定和何雅惠有关,郑桐这是追她不成,找你撒气。”
     他拽着我的手,苦口婆心地劝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的秉性就是强按牛头不喝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回头来看,当时的我是多么的幼稚、浅薄、冲动和不计后果!
     我撇下饭盒跑回教室。
     一个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官宦子弟。
     一个是宁死不屈、无所畏惧的农民儿子。
     战争一触即发,连战争前的那句“勿谓言之不预”的开场白还没说,两边就乒乒乓乓的打在了一起。
     当然我这边应战的只有孤独的一个人。
     即使有同仇敌忾想帮我的,也碍于郑桐的背景望而却步。
     他们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到我身上,不一会儿我就鼻青脸肿,眼眶黝青,浑身挂彩。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我,陡然如发疯的狮子,大吼一声,操起身边的一把椅子,抡出一道快意恩仇的弧线,结结实实的砸在郑桐的额头上,殷红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打架中取得胜利,虽然这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
     而其代价和后果则更为惨痛,我被学校勒令开除了。
     原因是郑桐家人不接受赔偿,不接受道歉,唯一的诉求就是要求学校将我除名,以解心头之恨。
     可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呢?不应该是郑桐追求何雅惠不成,将火气发泄在我身上,进而对我寻衅滋事吗?
     可学校坚持认为我们是在争风吃醋,我和郑桐半斤八两,把我们的罪行划了等号。
     结果就是谁吃得亏大,谁就有理了。
     学校政教处有一个姓李的主任,又秃又矮,长得相当滑稽,同学背地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土豆探长。”
     “土豆探长”坐在办公椅上,带着一副瓶底厚的高度近视镜,连哄带骗地威胁我:“关宏军,你这回惹了大祸,如果不是我安抚郑桐的家属,你现在已经被送到派出所了。”
     我轻蔑地说:“我只是正当防卫,如果为了真理,我宁愿把牢底坐穿!”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从何辩驳。
     因为就在两天前的思政报告会上,他在发言时曾经引用过一位革命志士的誓言“如果为了真理,我宁愿把牢底坐穿。”
     在这个场合,我引用了同样一句话,在他眼里就是公然挑衅,他非常震怒,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对我说:”经校委会研究决定,开除你的学籍,希望你到社会上后要遵纪守法,做一个合格的公民。”
     我大义凛然地回道:“开除我可以,但争风吃醋这个罪名我不能接受,因为这关乎我的声誉。”
     他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实在搞不懂我这样一个没权没势的穷学生有什么“声誉”可言。
     这场交谈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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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伙人见我软硬不吃,连夜给村里打电话,叫来了我的父母。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17年来,让家人承受的最大一次羞辱。
     为了让学校撤回开除的决定,我的父母守在校长家楼下整整一天一夜。
     为了让我有书可读,他们双双跪在校长面前,求校长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时至今日,每当我旧事重提,他们始终口径一至的否认有过给校长下跪这一情节。
     我明白,他们不想在我的心里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父母用屈辱的方式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校方。
     学校撤回了开除我学籍的决定,取而代之的是保留学籍,停课一学期。
     1998年9月,我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偶然的机会,我在公园里遇见了当年的班主任彭老师。
     提起旧事,他说当年为了不让学校开除我,他曾经在校长室拍了桌子。
     以他急公好义、舐犊情深的性格,他说的话我绝对相信。
     他算得上敢为天下鼓喉舌的“彭大将军”。
     彭老师还告诉我,当年极力撺掇校方开除我的就是那个“土豆探长”,因为他那时正求人为他老婆调动工作。而我的冲动给了他向郑副县长示好的机会。
     彭老师最后总结式的对我说,其实真正起到作用的应该是何雅惠,她央求他爸爸到学校找过校领导。
     过去这么多年,我已经没有意愿去复原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只知道我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她。
     如果问停课这一学期,我的损失到底有多惨痛,一年后的高考给出了血淋淋的答案。
     我仅考上了一所省属的工科院校。
     这些当然是后话。
     在我停课的这一学期里,我学乖了,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闭门思过、秉烛夜读。
     暑假的时候,何雅惠一个人坐了两个多小时班车,从县城里来到我居住的村子。
     为村里跑腿的二胖再次充当起了通信员,他偷偷告诉我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同学来找我,现在就在村部等着。
     我来不及整理衣衫,顾不上梳妆打扮,迫不及待跑去见她。
     她瘦了很多,也很憔悴,见到我时她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又跟随在她的身后,一同走到了村子后面的一个小山丘上。
     我们俩人席地而坐。
     听着山谷里啾啾的鸟鸣,看着山坡上葱葱的林海。
     有那么一刻,我忽然冒出和她结伴而居,退隐山林的离奇想法。
     她打趣地对我说:“关宏军,你怎么胡子拉碴的,像一个小老头。”
     我嘿嘿笑,说这是蓄须明志。
     她用恋恋不舍的眼情望着我,我还以为她也体会到了我这近半年的相思之苦。
     她说了一句:“关宏军,我要走了。”
     我笑嘻嘻地说:“你刚来就要走,不着急,坐最后一班车还来得及。”
     她知道我错会了她的意思,哀伤地说道:“我要回湖南了,我爸爸要转业了,我要回老家了。”
     这不啻晴天霹雳,我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她笑了一下,但笑得很勉强,关切的问我学习有没有退步。
     我哪里还有心情谈论这些,垂头丧气地用双手摆弄着一根小树枝。
     她见我不回答,知道我正难过。
     她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用鼓励地口吻说道:“关宏军,不要被困难打垮,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她的手冰凉,这种凉是一种沁入骨髓的那种凉,但我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触觉是有记忆的,但这种记忆在以后的岁月里再也没有被唤醒过。
     回想到这段经历,我最后悔的是没有把我对她的情感毫无保留、一清二楚的说出来。
     我们别说“爱”,就连“喜欢”这个词都不曾说出口。
     所以我有时在想,这种萌发在青春期对异性的好感,或者是喜欢并不能算是一场恋爱。
     唐晓梅却对我说,这当然是一种恋爱,一种朦朦胧胧的恋爱,它自然而不受雕琢,像披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虽不真实,却很美丽。
     我复学后,曾经按她留下的地址写过几封信,但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从此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唐晓梅给我的这段恋爱的定义是:无疾而终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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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无疾而终的初恋(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