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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涂红霞抱着骨灰坛走出机场,外面已聚集了数百人,铁柱早备好灵车候着。杨峰的嫂子江宛如与碧珠等人身着素服,迎他回了杨宅。
     涂红霞眼泡红肿,把杨小毛叫到跟前:“长官想魂归故里,他让你立刻联系梁冠英,我要亲自把他送进杨氏祖坟。”
     杨小毛红着眼眶应声:“我这就去联系。
     梁冠英收到电报时,原以为又是份寻常情报,可译完内容,整个人霎时僵住——她盯着电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即重发一报核实,待确切回复传来,积压的思。念与悲恸如尖刀般剜着心口,她眼前一黑,直挺挺昏了过去。
     旁边的工作人员见她猝然倒地,慌忙上前掐人中急救。过了好一会儿,梁冠英才缓缓醒转,眼神空洞得像尊木偶。工作人员拿起她译好的电报,看清内容后也傻了眼,虽不知她与逝者究竟是什么交情,仍赶紧捧着电报去找谢主任。
     谢主任看完电报,34;噌34;地站起身,声音发颤:34;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34;他急匆匆赶到电报室,见梁冠英失魂落魄的模样,沉声道:34;小梁,别太伤心。杨将军既已远行,我这就向上汇报。你先等着,我安排妥当后,你立刻去香港,把将军的骨灰迎回来——咱们一定按他的遗愿,送他回四川老家。34;
     梁冠英失魂落魄地点点头,挣扎着站起,身子晃得像具没了骨头的皮囊。谢主任连忙吩咐:34;快,送她回宿舍歇着。34;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扶住她,一路送回宿舍。
     34;行了,小李,你回去吧,我没事。34;梁冠英哑着嗓子说。待小李走后,她再也撑不住,一头扑在床上,积压的悲恸如决堤洪水,恸哭失声,哭声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痛。
     香港这边很快设好了灵堂,杨峰身着军装的照片被放大悬于正中,黑框素边,衬得眉眼间的英气愈发沉厚。受过他恩惠的人络绎不绝地赶来吊唁,灵前的白烛燃得明明灭灭,哀乐声里混着低低的啜泣。杨家子弟全着孝服,连德国人汉斯也换上素衣,垂首立于侧。江婉茹让儿子杨毅之与杨峰的三个孩子在灵前答谢吊客,孩子们虽年幼,却也懂事地敛着哭声,一一磕头还礼。
     拗不过碧珠的坚持,香港这边终究留了部分骨灰,以隆重之礼安葬在本地墓园,也算让碧珠等人安心了!
     杨小毛收到广州那边的回信,对涂红霞说:“都安排妥当了。你送少爷归乡安葬后,还是回香港来吧。”
     涂红霞却摇了头,眼底是不容动摇的坚定:“我早想好了,就守在他身边。”
     杨小毛叹了口气,知道她性子执拗,多说无益。江婉茹早已备下一笔厚资,硬塞到涂红霞手里,千叮万嘱让她保重。
     涂红霞抱着骨灰坛,与梁冠英在约定地点碰头。人多眼杂,梁冠英只能将翻涌的悲恸压在心底,面上只留肃穆。两人一同登上去广州的飞机,再从广州转机,直飞四川,落地后又换乘汽车,终于抵达杨峰的老家。
     杨锁等人早已候在村口,杨氏祖坟被修缮得整整齐齐,一方空穴正静静等着主人。当地军政人员亲自到场,与乡亲们一同参加葬礼。当骨灰盒被放入墓穴,与早逝的哥哥杨雄左右相伴时,涂红霞望着新立的墓碑,终于轻轻舒了口气——他的遗愿,终究是实现了。
     安葬完毕,涂红霞搬到娥姐家,用江婉茹给的钱添盖了三间房。
     一个月后,梁冠英背着简单的行囊,调到了杨峰老家这边工作。
     闲暇时,她总爱往杨峰的墓前跑,一坐便是大半天。墓碑前的青草被她踩出条浅浅的小径,她就坐在那方平整的石板上,对着冰冷的石碑轻声呢喃,脸上常带着一丝恬静的笑意:“杨峰啊杨峰,当年我盼着你留在大陆,偏偏阴差阳错让你去了台湾。生时没能让你陪在我身边,如今我能守着你,倒也知足了。”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那只杨峰送的小手枪,掏出发皱的手绢,一点一点细细擦拭。枪身早已没了当年的锃亮,却被摩挲得温润,像块浸了岁月的玉。
     天快擦黑时,她才慢慢站起身,对着墓碑弯了弯眼:“过几天不忙了,我再来看你,接着跟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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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落,她拍了拍沾在衣角的尘土,形单影只地往回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伴着晚风,消失在暮色里。
     这日,涂红霞又如往常般来到杨峰墓前。她蹲下身,细心拔除碑周的杂草,又取出毛巾,蘸了水一遍遍将墓碑擦得锃亮,连碑上的字迹都像是重新镀了层光。做完这一切,她才满意地在墓旁坐下,静静望着那方冰冷的石碑。
     忽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涂红霞抬头,见一个身着军装的女子大步走来,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股英气。她惊讶地站起身,仔细端详片刻,试探着开口:“是你?”
     刘贵平也认出了她,颔首道:“原来是你。我来看看杨峰。”说罢,她拉开随身的皮包,取出几样祭品摆上供桌,又点燃两支香烟,稳稳放在碑前的石台上。
     涂红霞隐约知晓她与杨峰的过往,便默默退到一旁,远远站着。
     刘贵平对着墓碑郑重地三鞠躬,直起身时,眼眶已泛红,声音带着难掩的哽咽:“杨峰啊杨峰……那次分别时,原以为过不了多久就能再见面,谁曾想,竟成了阴阳相隔。你怎么就这么早走了呢……”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她望着碑上的名字,过往杨峰相助的种种画面在脑海中翻涌——那些危急时的援手,那些沉默中的支撑,此刻都化作锥心的痛,让她忍不住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风拂过墓园,卷起几片落叶,像是在应和着这份迟来的悲恸。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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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态(二十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