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赫猛地站起身,胸前的勋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你们所谓的荣耀,就是在波斯尼亚煽动叛乱,在马其顿暗杀奥斯曼官员?告诉你们,塞尔维亚迟早会为这种愚蠢的民族主义付出代价。等奥匈帝国正式接管波黑的那一天——”
“你敢!”米洛万的吼声打断了他。
哈拉赫反而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他整理了一下领结,故意用清晰的德语说道:“为什么不敢?塞尔维亚不过是俄国的傀儡,而尼古拉二世现在连东西伯利亚都丢了,还有什么能力保护你们?到时候,你们只能像1878年那样,被迫在协议上签字,承认奥匈帝国对波黑的所有权利——”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了塞尔维亚人的心上。米洛万看到普雷德拉格的眼睛瞬间红了,这个刚从萨拉热窝大学毕业的年轻人,父亲就是在1895年反抗奥匈驻军的冲突中被杀的。
“啪!”
一声脆响在露台上回荡。哈拉赫男爵被打得侧向一边,单片眼镜飞了出去,在地面上摔得粉碎。普雷德拉格的拳头还停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反了!反了!”海因里希掏出手枪,枪套上的鹰徽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路德维希连忙按住他:“别在这里开枪!这是联合帝国的地盘!”
露台瞬间乱成一团。各国宾客纷纷围拢过来,有人用英语惊呼,有人用法语议论,还有联合帝国的商人在用汉语大喊“快叫警察”。饭店经理带着武装警卫冲上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双方。
“把他们抓起来!”哈拉赫捂着流血的脸颊,指着普雷德拉格怒吼,“我要向联合帝国外交部抗议!这是对奥匈帝国的侮辱!”
“侮辱?”米洛万挡在普雷德拉格身前,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短刀,“当你们的军队在波斯尼亚搜查塞尔维亚人的家时,当你们的学校禁止教塞尔维亚语时,怎么不说侮辱?”
韦利米尔会长连忙拿出证件递给警卫队长:“我们是塞尔维亚商会代表团,刚和南洋党签订了合同,这位年轻人只是太激动了……”
警卫队长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哈拉赫男爵的总领事徽章,面露难色:“先生们,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都得跟我去警察局一趟。”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是联合帝国外交部驻魔都专员顾伟业,刚参加完北方党在楼下举行的宴会。“出什么事了?”他用流利的英语问道,目光在双方脸上扫过。
哈拉赫立刻上前控诉:“顾专员,这些塞尔维亚暴徒无故袭击奥匈外交官,必须严惩!”
“我们没有无故袭击!”普雷德拉格激动地喊道,“他侮辱我们的国家,说塞尔维亚会被迫接受奥匈的吞并!”
顾伟业皱了皱眉,他显然知道巴尔干的局势。上个月陈宏斌副党首还在会议上说,奥匈帝国在波黑的驻军已经增加到五万人,俄国驻波斯大使拉姆斯多夫正秘密与塞尔维亚接触——这背后牵扯着联合帝国在波斯湾的石油利益,绝不能让冲突扩大。
“男爵先生,”顾维钧转向哈拉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根据联合帝国法律,在公共场合发表挑衅性言论也需承担责任。至于袭击事件,巡捕房会公正调查。不过我建议,此事最好私下解决——弗朗茨·约瑟夫皇帝陛下不会希望看到奥匈与塞尔维亚的矛盾在魔都激化,对吧?”
他又转向塞尔维亚人:“各位先生,联合帝国尊重各国的民族情感,但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南洋党苏曼女士正好也在饭店,她或许愿意出面调解——毕竟你们刚签订了铜矿合同,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韦利米尔会长立刻会意:“我们愿意接受调解。”
哈拉赫看着顾伟业身后站着的北方党卫兵,知道在这里讨不到便宜。他捡起地上的破碎眼镜,冷哼一声:“希望塞尔维亚人记住今天的所作所为。奥匈帝国的尊严,迟早会讨回来的。”
塞尔维亚人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普雷德拉格的拳头依然紧握,米洛万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塞尔维亚语低声说:“记住这一拳,更要记住我们为什么要挥出这一拳。”
露台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有地上的碎镜片和几滴血迹,证明刚才的冲突并非幻觉。顾伟业看着塞尔维亚人被警卫带走,对身边的秘书说:“给帝都发电,奥匈与塞尔维亚的矛盾已经蔓延到东方,北方党必须警惕他们在波斯湾的势力渗透——特别是哈拉赫提到的矿业公司,背后有德国克虏伯的股份。”
秘书点头记录时,楼下传来了南洋党苏曼女士的笑声。这位穿着旗袍的女党首正和英国商人碰杯,她的珊瑚手镯在灯光下泛着红光,似乎对露台上的冲突毫不知情。
夜色渐深,汇中饭店的灯光依旧璀璨。米洛万在巡捕房的登记表上签字时,看到隔壁房间里,哈拉赫男爵正在用电话怒斥奥匈驻联合帝国外交官——要求立刻向李光首相提出抗议。而普雷德拉格望着窗外的黄浦江,江面上联合帝国海军的巡逻艇正缓缓驶过,他突然想起临行前老师说的话:“巴尔干的火药桶,迟早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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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战争阴云(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