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给面子,你们厂那批残次品……34;话尾烟圈喷在周淮民鼻尖,带着股陈年油墨味。他突然想起秦淮茹昨夜摔门时的话:34;你永远不懂人情世故!34;
34;别动!34;女声带着寒气抵住后腰,周淮民浑身僵直。月光从气窗斜切进来,照亮秦淮茹握着裁纸刀的手。她发梢还沾着车间棉絮,眼睛却亮得吓人:34;你查到了对不对?张科长上个月刚给闺女办完移民香港……34;
34;周科长!34;脆生生的呼唤惊得他手一抖,秦淮茹拎着竹篮从椰影里转出来,发间别着朵鸡蛋花,34;可算追上您了。34;她掀开篮上碎花布,底下竟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饭盒,掀开盖来香气扑鼻——翡翠饺子!碧绿的面皮裹着虾仁马蹄馅,在海南毒辣的日头下泛着诱人油光。
34;您要的橡胶指标,我拿花瓣换的。34;秦淮茹拈起片风干的玫瑰花瓣,眼波流转,34;供销社陈主任的老婆爱用这花泡澡,我匀了半筐给她,换来这张条子。34;她递来的纸条上,赫然盖着物资局的红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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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民捏着饺子突然笑了。这女人哪里是拿花瓣换指标,分明是用四合院里练就的七窍玲珑心,在这遍地黄金的海南岛杀出条血路。他仰头灌下半瓶椰汁,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烧起火来:34;秦姐,敢不敢玩票大的?34;
34;爸!这亲我不相了!34;十八岁的小伙子把信封往八仙桌上一拍,几张粮票和五块钱票子散落开来,34;人家张婶介绍的姑娘,上来就问咱家有没有电视机,还说婚后要住楼房!34;
34;建军啊,你知道爸当年怎么娶到你妈的吗?34;周淮民把票子塞回儿子手里,34;那时候我揣着两斤红糖去提亲,你姥姥家门槛都快被媒人踏平了。34;
李秀兰端着搪瓷缸子出来,缸壁上的34;先进工作者34;红字被水汽洇得模糊:34;老周你又胡咧咧,现在哪能跟那时候比?34;
34;怎么不能比?34;周淮民突然提高嗓门,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走,34;明儿你就把咱家自行车推去厂里,就说要换张永久牌的购车票!34;他转头对儿子眨眨眼,34;建军,爸教你个招——34;
34;周师傅,听说您在采购科神通广大?34;供销社主任端起酒盅,34;要能弄到紧俏的的确良布料,我家闺女的嫁妆……34;
34;周师傅,真要造汽车?34;年轻的技术员小陈捧着蓝图,手指在某个零件上打转,34;这差速器图纸是照着解放卡车画的,可咱们连车床都……34;
周淮民把马灯往工作台上一放,昏黄光晕里,他前世修车厂老板的记忆突然复苏。34;小陈,你信不信我能用轧钢机的边角料做出变速箱?34;他抓起根半截钢管在砂轮上打磨,火星溅在蓝布工装上烫出焦痕。
34;小周啊,这是上海汽车厂内部资料。34;厂长把纸包塞给他,油墨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34;市里下了死命令,明年国庆要看到咱自己造的轿车!34;
周淮民摸着发黄的图纸,突然想起供销社主任那句34;的确良布料34;。他猛地坐起身,纸页在指尖簌簌作响——汽车座椅需要化纤面料,而纺织厂最近正为积压的涤纶布发愁!
第二天,周淮民骑着挂满各色布料的自行车招摇过市。供销社主任看着车后座的红黄蓝绿,眼睛都直了:34;周师傅,这布料……34;
34;用汽车配件换,公平交易。34;周淮民甩出张清单,上面手写的轴承型号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34;周叔!34;赵建国探出头,姑娘怀里抱着的搪瓷脸盆上还印着34;劳动最光荣34;,34;这是我对象小芳,棉纺厂临时工。34;
周淮民瞥见后座堆着的三大件:蜜蜂牌缝纫机、红灯牌收音机,还有台12寸黑白电视机。姑娘父亲是棉纺厂保卫科长,此刻正黑着脸瞪女儿。
34;建国啊,叔送你句话。34;周淮民突然抓住轿车后视镜,镜面映出他深邃的眼,34;真正的门当户对,是心气相投。34;他松开手,镜面上赫然留着个油手印。
34;爸!我就要娶小芳!34;赵建国把存折摔在地上,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散落一地,34;这是我自己炒股赚的!34;
34;周哥,真要去找黑市?34;学徒工小刘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八十年代初的冬风顺着门缝往里钻,裹着国营食堂特有的油腥味,在周淮民脖颈后头刮出细密的鸡皮疙瘩。
34;去什么黑市。34;周淮民把采购单折成方块塞进胸兜,金属扣子硌得胸口发疼,34;走,跟我去趟肉联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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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我就要娶小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