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时祈月轻抿一口茶,看向他道:
“这‘等字,是修行岁月之道的基础。你且先在这等上三日,什么都别做,只静静感受。”
说罢,她便坐在一旁,闭眼养神。
洛天羽坐在蒲团上,起初满心的不耐烦,可随着时间流逝,山间的风声、虫鸣声渐渐清晰,他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三日后的清晨,第一缕曦光穿透云层,恰好落在洛天羽眉心。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竟映着山间流转的雾霭,仿佛眼底盛着整片天地。
“如何?”时祈月不知何时已立在窗前,手中茶盏仍冒着热气。
洛天羽起身时,衣袂扫过蒲团竟无半分声响。
他望着远处山脊线,轻声道:
“风过林梢时,叶会先于枝动;
露坠草叶时,根会先于叶知。
原来天地从不是沉默的,只是我从前太急,没听见它们说话。”
时祈月指尖轻叩茶盏:“算你有些慧根,虽然不怎么沾边而已。”
她抬手一挥,竹屋门前的空地上忽然浮现出无数光点,聚成溪流、草木、飞鸟的模样,
“接下来三日,试着让这些光点随你心意动。”
洛天羽凝神聚力,想驱动那些光点,可光点却像顽石般纹丝不动。
他急得额角冒汗,忽想起这几日静等时的感悟,便收了力道,试着去“听”那些光点的频率——有的光点轻快如雀跃的溪涧,有的沉缓如老松的年轮。
他顺着那无形的韵律抬手,指尖掠过之处,代表溪流的光点竟真的蜿蜒流动起来,还带着晨露的清冽气息。
“不必刻意掌控,”
时祈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天地万物自有节律,你要做的,是成为它们愿意追随的那缕风,而非强拉硬拽的缰绳。”
洛天羽豁然开朗。他闭上眼,任由心神融入周遭的光影风声,
再睁眼时,空地上的光点已化作一片微缩的山林,飞鸟掠过竹屋檐角,竟带起细碎的风,吹得他鬓发微扬。
时祈月将茶盏递给他:“尝尝。”
茶水入喉,竟尝出了晨露的甘、山风的清、还有松针的微涩——正是这三日里,他静静感受的一切。
“这便是‘感悟天地的第一层,”她望着远山,
“懂了它们的语言,才算踏进了岁月之道的门槛,
古今纪元,岁帝领悟自然万千流逝,不过百年时光,冥冥之中便感悟岁月大道,一念之间,生死流逝便是一瞬,岁月长河浮现世间。”
“可我看你岁月修行,不过是岁月推演,遮掩,迟缓天地而已,还算得上是半步踏入岁月大道之中。”
洛天羽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喉间泛起一丝涩意。
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领悟,在对方眼中竟只是“半步门槛”。
“祈月大姐,那……真正的岁月大道,该是什么模样?”他声音微哑,眼底却燃着不肯服输的光。
时祈月转过身,指尖在虚空一点,竹屋墙上竟浮现出流动的光影——那是一片苍茫大地,
草木从抽芽到枯萎不过弹指,星辰生灭如走马灯,最后凝成一条奔腾的长河,河水中漂浮着无数模糊的人影。
“你看这河,”她指尖落在光影上,长河竟随她手势放慢流速,
“世人以为岁月是单向奔流,其实它藏着无数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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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帝能让生死在一念间流转,是因为他成了河的一部分,而非岸边观水人。”
洛天羽盯着那长河,忽然想起自己曾用岁月之力延缓过友人的伤势,那时只觉是强行扭转,
如今才懂,那不过是在河面上投下一片暂时的浮萍。
“那推演、遮掩……”
“是术,非道。”时祈月收回手,光影消散,
“就像你能听懂风语,却不能让风为你裁衣。三日后续学‘应,让你的岁月之力,能应天地之变,而非逆天地而行。”
洛天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仿佛能看到掌心纹路间流转的微光。
他将残茶泼向窗外,茶水滴落处,竟有一株新草应声破土。
“受教了。”
“昔日我有幸曾与岁帝同行过一段岁月,虽无那般机遇能够感悟这岁月一道,不过却有诸多见解,如今不过是授人以渔罢了。”
洛天羽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与岁帝同行过?那可是传说中触摸到岁月本源的存在,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女子,竟有如此渊源。
“祈月大姐竟识得岁帝?”他声音都有些发颤,方才那点因“半步门槛”而起的失落,瞬间被敬畏取代。
时祈月望着窗外那株新草,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寻常往事:
“不过是路途中偶遇的旅人罢了。
他那时总说,岁月最是公平,却也最是偏心——它给顽石亿万年光阴,
却只给朝露一瞬,可顽石未必懂岁月,朝露却能在刹那间映出整个苍穹。”
洛天羽咀嚼着这话,忽然想起自己领悟岁月之初时,正是被一片将落未落的秋叶点醒。
原来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瞬间,早已藏着大道的影子。
“那岁帝他……”
话没说完,洛天羽就想起了师姐曾经讲过的过往,
岁帝曾与师姐,樵夫,老头子联手镇压黑暗禁忌之主‘弑,最终只有云烬雪一人存活,便成了这看守羽灵渊,恒古星域的天道存在。
“岁帝他嘛……走了。”时祈月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融入了他自己的岁月长河,或许在某个岔路口,正看着后来人如何趟河呢。”
她转身将茶盏放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日已到,该学‘应了。你且试试,让这竹屋前的石阶,应着日头的角度,自己挪个位置。”
洛天羽一愣,到处东张西望:“石阶自己挪?”
“天地万物皆有灵,日头西斜时,石阶会渴盼阴影;晨露凝结时,它会渴望暖阳。你只需顺着它的心意,轻轻推一把。”
时祈月说着,负手走向云雾深处,“悟透了,再来寻我。”
洛天羽站在竹屋前,望着被日头晒得发烫的石面,忽然想起时祈月说的“应天地之变”。
他不再刻意催动岁月之力,而是静静感受石阶的“渴望”——午后的阳光太烈,它似乎在微微发烫、收缩,像是在往阴凉处蜷缩。
他伸出手,掌心贴着石阶,没有强行扭转,只顺着那股微弱的“意”,轻轻一引。
“咔哒。”
一声轻响,半尺厚的石阶竟真的缓缓向竹屋阴影处挪了寸许,恰好避开了最烈的日光。
洛天羽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笑了。
原来“应”,不是驾驭,而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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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白时祈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