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的异样
清晨五点半，北京首都机场航站楼灯火通明。冯知微推着行李车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铁柱、苏丹和孙兴华。孙兴华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里面装着晒干的麦穗样本，边走边嘟囔：34;这托运不会把咱们东西压坏吧。34;
34;放心，我困了很多层的泡沫防压。34;铁柱拍了拍包，转头看向落在最后的方稷，34;方老师，您脸色不太好啊？34;
方稷摆摆手，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右腿从昨晚开始就隐隐作痛，此刻每走一步都像有根针顺着骨髓往上扎。但今天是团队去布鲁塞尔参加世界农业创新峰会的重要日子，冯知微要代表中国团队作34;盐碱地改良与矮杆小麦抗逆性突破34;的主旨报告，他不想在这时候扫大家的兴，让所有人担心。
34;没事，可能就是昨晚上整理资料坐太久了。34;他强撑着笑了笑。
冯知微敏锐地注意到老师递东西时手指在微微发抖。她正要开口，广播里响起登机提示。
34;走吧。34;方稷拍了拍弟子们的肩膀，34;记住，咱们带去的不仅是科研成果，更是中国农民这十年的汗水。34;
透过落地窗，方稷望着那架波音747缓缓滑向跑道。直到飞机腾空而起化作银色光点，他才长舒一口气，右膝突然一软，整个人踉跄着扶住了柱子。
34;先生！您需要帮助吗？34;地勤人员慌张地跑来。
方稷摆摆手，颤抖着摸出电话本，给到地勤人员：34;同志，麻烦您能帮我给老李打个电话，麻烦派车来机场接我一下......对，直接去301医院。34;
医院的诊断。
骨科诊室里，CT片子刚贴上观片灯，主任医师就皱起了眉头。
34;方教授，您这膝关节积液严重，软骨磨损程度比较高。34;医生敲着片子上发白的区域，34;还有这里，胫骨平台已经出现缺血性坏死征兆。34;
方稷平静地系好衬衫袖扣：34;直接说结论吧。34;
34;必须立即手术，否则以后可能要靠轮椅代步。34;医生递过住院单，34;您这些年是不是经常在湿冷环境里长时间蹲着工作？34;
方稷眼前闪过东北试验田的皑皑雪地，本溪老碱沟刺骨的春水，还有那些跪在田垄间采集数据的日日夜夜。他轻声道：34;庄稼人的通病。34;
医生叹了口气，将CT片子取下来，语气缓和了些：34;方教授，您这腿必须好好休养了。以后那些田间工作，就交给年轻人去做吧。34;
方稷望着窗外，初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诊室的地板上。
他想起了老崔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去年冬天巡视麦田时，老崔走路一瘸一拐的，却死活不肯去医院。34;没事儿，老寒腿，庄稼把式谁没点这毛病。34;老崔当时是这么说的。
34;李大夫，您知道吗？34;方稷轻轻摸着膝盖，34;在村子里，像我这个年纪的老乡，十个里有八个都有风湿病。他们疼得厉害了，就找村卫生所开几片止疼药，继续下地干活。34;
医生的笔尖在病历本上顿住了。
34;去年冬天，本溪试验田的张婶儿的手指关节肿得像萝卜，还在给麦苗绑防冻草帘。34;方稷的声音很轻，34;我问她怎么不去医院，她说39;庄稼不等人，看病要花钱39;。34;
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走廊，车轮发出吱呀的声响。诊室里一时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
34;我这腿，能住进301医院，有您这样的专家给看病。34;方稷慢慢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住院单，34;那些真正在土地上劳作一辈子的人，他们连最基本的止疼药都舍不得买。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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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庄稼人的通病[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