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家的煤油灯亮到半夜。
方稷和小林坐在炕沿上，对面是老马那张渐渐涨红的脸。
34;啥？让我去跟县里说这39;草把子保温法39;不是咱们发明的？34;老马手里的烟锅子敲得炕桌咚咚响，34;方专家，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34;
34;马书记，34;方稷声音很稳，34;已经报上去了再去说，反而落个39;虚报浮夸39;的名声。34;
老马不吭声了，闷头吧嗒吧嗒抽旱烟。烟锅里火星明灭，映得他眉头紧锁。
小林适时递上一份材料：34;马书记，您看，这是我们从县图书馆找的地方志，乾隆年间就有39;砂田裹草，以御霜冻39;的记载。34;
老马扫了一眼，突然把烟锅往鞋底上一磕：34;可报告都报上去了！现在改口，县里王主任的面子往哪搁？34;
34;所以得换个说法。34;方稷往前倾了倾身子，34;咱们不提39;发明39;，就说39;抢救性发掘传统农耕智慧39;，既给了县里台阶，又显得咱们实事求是。然后咱们找李老汉，草垛子用的都是李老汉家的，就说这主意是咱们村里人自己提的，这样就不算39;虚报浮夸39;了，您看行吗？34;
屋里静得能听见灯芯爆花的声响。
半晌，老马突然咧嘴笑了：34;你们读书人，弯弯绕就是多。34;他抓过材料翻了翻，34;成！34;
第二天一早，方稷拉着小林去了李老汉家。
李老汉正蹲在门口抽烟，见他们来，眼皮都没抬：34;草还不够？34;
34;李叔，34;方稷蹲到他旁边，34;后天农业部的人来，我想请您上台讲讲39;草把子保温法39;。34;
李老汉一愣，烟锅子差点掉地上：34;我？我一个老农民，讲啥讲？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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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这法子本来就是您们老一辈传下来的，您最懂。34;方稷诚恳地说，34;我们只是碰巧用上了，功劳该是您的。34;
李老汉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34;你们这些城里人，就是弯弯绕多。怕上头说你们冒功是吧？34;
方稷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李老汉咂吧咂吧烟嘴，终于哼了一声：34;行吧，看在那十块钱的份上。34;
参观当天，公社大院里挤满了人。
县里的干部西装笔挺，农业部的领导戴着眼镜，手里拿着小本本。老马红光满面，正准备开口吹嘘34;科学创新34;，方稷却抢先一步站到了前面。
34;各位领导，这次39;草把子保温法39;能成功，全靠咱们公社老一辈的经验。34;他侧身一让，34;今天，我们请李老汉给大家讲讲这法子的来历。34;
李老汉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背着手走上台，开口第一句就震住了全场：
34;这破法子有啥好讲的？我爷爷那辈就这么干了！34;
全场鸦雀无声。县里干部的脸绿了。
李老汉浑然不觉，继续叨叨：34;那年月冬天怕管子冻了，不就只能裹草？老法子丢了，现在用上了倒当个宝……34;
农业部的领导突然笑了，转头对县里干部说：34;听见没？这才是真正的39;土专家39;！34;
现场瞬间活了过来，掌声雷动。老马擦了擦汗，偷偷冲方稷竖了个大拇指。
回去的路上，小林憋不住乐：34;方老师，您可真行！34;
方稷望着远处绿油油的麦田，轻轻摇头：34;技术不分新旧，能用就是好法子。咱们搞农业的，最忌讳的就是贪天之功。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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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鬼见愁上长庄稼了．．．祖宗显灵[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