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炉房的秘密会议从午夜持续到凌晨。当方稷转达完消息，周技师34;咣当34;一声站起来，假腿撞翻了板凳：34;我就知道老郑没事！34;
34;小声点！34;李教授急忙去捂他的嘴，自己却笑得露出缺牙，34;这下好了，光明正大......34;
34;不行。34;方稷压低声音，34;要绝对保密，所长都不能知道。34;
陈雪往炉膛里添了铲煤，火光将她年轻的脸庞映得通红：34;试验还分两组？34;
34;嗯。34;方稷用火钳在地上画图，34;明面继续常规育种，暗地推进冬星。34;他环视众人，34;风险很大，想退出的......34;
34;屁话！34;李教授啐了一口，34;最坏不过去牛棚和老郑做伴！34;
统计员王大姐突然掏出手帕包着的粮票：34;给老郑带点桃酥，他爱吃甜的。34;粗糙的手指抹了下眼角，34;那年我闺女肺炎，他省下半斤白糖票......34;
方稷的视线模糊了。锅炉34;咕咚34;的响声里，他想起前世在农大档案室看到的郑怀山照片——那张贴在平反文件上的黑白照，拍摄于去世前三天的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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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还有个消息。34;方稷从怀里取出铁皮盒，34;赵省长给您的。34;
李教授接过一看，突然红了眼眶：34;老赵还记着......34;他颤抖着打开盒子，34;五九年考察组里，就他偷偷给我们塞过糖。34;
六颗奶糖在众人手中传递，没人舍得吃。最后传回方稷手里时，他郑重地包好：34;等郑教授回来，一起。34;
散会时天已微明。方稷独自留在锅炉房，将最后一点资料焚毁。
两天后。
34;方工！34;陈雪突然推门而入，34;所长找你！34;
所长办公室的气氛凝重如铁。王所长面前的茶杯已经凉了，杯底沉着几片舒展开的茶叶。
34;部里刚来电话。34;他推过份文件，34;调你去海南育种基地，明天出发。34;
方稷盯着调令上的公章——这分明是要把他支开！他刚要反驳，突然注意到所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三下，节奏与34;冬星亮了34;的暗号一致。
34;我服从安排。34;方稷缓缓接过文件，34;但试验数据......34;
34;小周跟你去。34;所长突然提高声音，34;热带作物研究所急需人手嘛！34;
方稷会意地点头。周技师是课题组里最擅长杂交育种的，这分明是给他们创造继续研究的机会。
走出办公楼，春日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方稷在试验田边找到了郑国栋，他正弯腰检查麦苗，姿势与额尔古纳河畔的老人一模一样。
34;海南的调令。34;方稷递过文件，34;你怎么看？34;
郑国栋扫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34;好地方，适合加代繁殖。34;他拔起株麦苗，34;带上这个，第七代杂交种。34;
方稷接过麦苗，发现根部裹着湿润的苔藓——这是最原始的保苗方法。阳光透过叶片，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影子，像一串密码。
34;郑教授他.....34;
34;今早他给我打了电话。34;郑国栋抬起头看着方稷，34;他说谢谢你。还让我转达，告诉你爷爷，他种的胡杨发芽了。34;
方稷突然想起离村前夜，爷爷在军区大院墙角埋下的那粒胡杨种子——那是他从东北带回来的，说这种树34;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34;。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田垄上，与摇曳的麦影重叠在一起。
方稷想起前世那个至死未能亲眼见到自己成果被认可的教授，又看看手中带着晨露的麦苗，突然觉得历史的长河在这里拐了个弯。
34;完全不一样了。34;他轻声说，将麦苗小心地包进手帕，34;这次，我们都要亲眼看着星火燎原。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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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直抵天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