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穆亚娜:刀锋与针线
穆亚娜攥着陈小五妹妹的户籍文书,刚转过帐外的紫藤架,就听见琪亚娜的声音从风里飘过来,软乎乎的,却带着点认真的执拗。
“你看穆亚娜,”她说,“跟了咱们这些年,哪还像个跟在后面的?”
穆亚娜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书边角——那是她刚从张辅帐里取来的,墨迹还带着点潮。她本想直接送进去,此刻倒鬼使神差地停在了廊柱后。
帐里静了片刻,朱祁钰的声音响起来,比刚才发令时柔和些:“她怎么了?”
“怎么了?”琪亚娜像是笑了,“寒山寺那会儿,你带着人杀进去,谁紧跟着你挥刀的?是她。可你忘了?咱们刚认识她的时候,在瓦剌草原,让她杀只鸡给伤员补身子,她握着刀手抖得跟秋风里的草似的,最后还是也平替她割的喉。”
穆亚娜的脸忽然有点热。她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十五岁,刚跟着安蕾娜娅从东部部族逃出来,手里除了针线,最熟的就是放羊的鞭子。第一次见朱祁钰,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袍,站在也平的药帐外,问她“敢不敢跟我走”,她当时只敢点头,连话都不敢说。
“是不一样了。”朱祁钰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可穆亚娜莫名觉得,他该是在点头的,“上次查石亨的账册,她一个人连夜翻完三箱卷宗,手指被纸页划得全是口子,第二天照样跟着去码头盘查。”
“可不是嘛。”琪亚娜叹了口气,“她跟阿娅多像啊。阿娅小时候怕打雷,夜里总钻我被窝;穆亚娜那时候怕见血,包扎伤口都得闭着眼睛。现在呢?阿娅能在瓦剌部族里说上话,这姑娘多不容易——你还记得吗?她六岁那年在肯特山被卷进巫术,身子里像揣了个冰疙瘩,总说冷。后来徐有贞那伙人瞎折腾,不知情给她灌了些催孕的药,哪知道反而破了巫术的表层,害得她下面淌了大半年的血,人都脱了形。”
琪亚娜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后怕:“要不是也平疯了似的跑遍边关,跟个云游道长换了那破咒的药引——听说那道长要了他半幅骨髓做交换——阿娅哪能活下来?前阵子她写信还说呢,‘我这身子里的破咒底子,关键时刻反倒护了也平哥,不然上次他中那巫毒,早成了不会动的木头人。”
她话锋一转,又落回穆亚娜身上:“穆亚娜能在你帐前领兵——你说,是不是咱们把她们逼出来的?”
“是日子逼的。”朱祁钰说得轻,却像锤子敲在穆亚娜心上,“也是她们自己肯长。”
穆亚娜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住冰凉的廊柱。她忽然想起去年在江南,漕运码头遇袭,有个刺客的刀直扑琪亚娜的肚子,是她抬手用刀鞘格开的。那时候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知道不能让刀尖碰到娘娘——就像当年在草原,她攥着针线给朱祁钰缝补划破的袖口,心里想的是“不能让针脚歪了”。
第726章 琪亚娜:你可知穆亚娜?朱祁钰:知道,她怎么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