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你是不是觉得,琪亚娜抢了汪皇后的东西?”阿依娜忽然问,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苏明漪的脸“腾”地红了,慌忙摆手:“不是的!我就是……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大家都戴着面具,笑着的时候,眼里都藏着别的事。”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想像她们那样。”
阿依娜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傻样。你以为草原上就都是直来直去的?部落里分草场,谁不藏着点心思?只是咱们草原人藏不住太久,要么说开了打一架,要么喝顿酒就忘了。宫里的人不一样,他们的心思像江南的水网,绕来绕去,连自己都未必看得清。”
她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你今年多大了?”
苏明漪愣了愣:“再过三个月,就十七了。”
“十七了啊……”阿依娜的语气里带着感慨,“在草原上,早就该说亲了。”她上下打量着苏明漪,眉头微微蹙起,“瞧你瘦的,宫里的饭食不合胃口?”
提到这个,苏明漪的眼圈又红了。“御膳房的菜做得精细,可……”她声音低了下去,“总觉得没滋味。养母做的奶皮子粥,要搁两勺盐,撒把炒米,喝下去浑身都暖。宫里的粥,甜得发腻,喝多了烧心。”
“还有呢?”阿依娜追问,“你前儿说在宫里郁郁寡欢,不只是因为规矩多吧?”
苏明漪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桂花:“去年冬天,孙皇后把我指给了礼部的一个主事。那人……听说都四十多了,原配刚没了三个月。”
阿依娜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答应了?”
“我没敢不应,”苏明漪的声音带着哭腔,“孙皇后说‘这是为你好,说那人是书香门第,能护着我。可我夜里想起这事,就浑身发抖。那人看我的眼神,像看……像看集市上待价而沽的羊羔。”
她攥着阿依娜的衣袖,指节泛白:“后来不知怎么,这事又黄了。听太监们说是皇上拦了,可我没敢问。从那以后,我就总觉得,自己像棋盘上的棋子,别人想往哪挪,就往哪挪,连说‘不的力气都没有。”
阿依娜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想起当年也先汗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一定要护好明漪”,那时她满口应下,却没料到这孩子在宫里受了这么多委屈。她伸手把苏明漪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这事怪我,”阿依娜的声音发哑,“是我没护好你。”
苏明漪靠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奶酥香,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没哭出声,只任由温热的泪珠落在阿依娜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不远处的琪亚娜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望过来时眼里带着关切。阿依娜对她摇了摇头,比了个“没事”的手势,又低头对苏明漪道:“别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你记着,往后有大姐在,没人能再逼你做不愿做的事。”
她抬手擦去苏明漪的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苏明漪一颤。“至于琪亚娜和皇上的事,”阿依娜的声音放得很柔,“那是他们俩的缘分,旁人插不上嘴。汪皇后心里苦,琪亚娜也未必轻松。你啊,不用替她们操心,先顾好自己。”
苏明漪点了点头,抽噎着说:“我就是……就是觉得心里憋得慌,说出来就好多了。”
“那就好。”阿依娜笑了,从怀里摸出块奶酥,塞到她手里,“尝尝,其其格带来的,还是热的。”
苏明漪咬了一口,熟悉的奶香在舌尖漫开,暖得她眼眶又热了。她想起小时候在草原,阿依娜也是这样,总把最好的奶酥留给她。那时的风里有青草香,现在的风里有桂花香,可怀里的温度,竟没什么两样。
船头传来其其格的欢呼:“萤火虫!好多萤火虫!”
苏明漪抬头望去,只见船头的芦苇荡里,无数萤火光点忽明忽暗,像谁把天上的星星撒在了水里。琪亚娜和朱祁钰也凑了过去,朱祁钰伸手替琪亚娜拢了拢被风吹起的发丝,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苏明漪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阿依娜说得对。这世上的事,本就像这江南的水,看着平平静静,底下却藏着说不清的暗流。她或许看不懂琪亚娜眼底的温柔,也读不懂汪皇后眉间的愁绪,但她知道,此刻靠在阿依娜怀里,手里攥着温热的奶酥,听着远处的欢笑声,这样的日子,是她盼了三年的甜。
船身又轻轻晃了晃,江风带着桂花的香扑过来,吹得苏明漪的碎发贴在颊边。她把剩下的奶酥塞进嘴里,甜意漫到心口时,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和不安,好像被这晚风悄悄吹散了些。
至少此刻,她不是孤身一人了。
远处的萤火还在飞,琪亚娜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脆得像草原上的银铃。苏明漪望着那片跳动的光亮,忽然弯了弯唇角,眼角的痣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或许,江南的夜,也没那么难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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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苏明漪向阿依娜:大姐,其实那天琪亚娜姐姐和皇上那件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