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逗她了。”
苏和端着新沏的茶过来,把茶杯往琪亚娜手里一塞,“阿依娜就是这性子,见不得别人藏着心思。”她给阿依娜使了个眼色,又对琪亚娜柔声道,“陛下既然说安排好了,自然是妥当的。你忘了前几日,他夜里还在灯下写条子,把各部该办的事一条一条记下来,连谁擅长漕运、谁熟悉农事都标得清清楚楚。”
琪亚娜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的凉意渐渐散了些。她想起那些夜里,自己起夜时总见朱祁钰的书房还亮着灯,窗纸上的影子时而伏案书写,时而对着舆图出神。那时她只当他在忙火铳的事,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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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阿依娜拍了拍她的肩,语气软了下来,“陛下心里有数着呢。倒是你,该操心操心去江南穿什么衣裳。江南的春天潮,草原的皮袄怕是穿不住,得让尚衣局做几件轻薄的绸衫才好。”她忽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在我眼里,你可比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娘娘们好得多。她们操心的是陛下今夜歇在哪宫,你操心的是他路上吃不吃得惯江南的米——这才是真的把心放在陛下身上。”
琪亚娜的眼眶忽然有点热,手里的茶杯像是浸了蜜,连茶水都带了点甜。她偷偷抬眼看向朱祁钰,他正和也平对着舆图比划,手指点在苏州的位置,不知说了些什么,也平乐得露出两排白牙。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层柔和的金边,竟让她想起草原上最暖的那些日子,阿爸坐在毡房前,给她讲中原的故事。
“其实……”朱祁钰忽然转过头,像是听见了她们的话,“朕带了个匣子,里面是各部的印信副本,遇着急件,朕在船上也能批。再说,让老臣们多担待些,也不是坏事——总不能让他们总想着事事靠朕。”他朝琪亚娜招招手,“过来看看,这是苏州的织坊图,你不是想学织锦吗?那里的织娘能在锦缎上织出整幅的太湖春景。”
琪亚娜走过去,挨着他站在舆图边。图上的江南被密密麻麻的线条分割着,河流像银带,城镇像墨点,可在朱祁钰的指点下,那些冰冷的线条忽然活了过来——她仿佛看见运河上的画舫摇着橹,听见蚕娘在桑林里唱着歌谣,闻到新采的青梅混着水汽的酸香。
“陛下真的都安排好了?”她还是忍不住问,声音轻得像羽毛。
朱祁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真的。你忘了朕常说的?治国就像牧人放马,该松时得松松缰绳,不然马会累垮的。”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再说,有你替朕惦记着,朕走得才安心。”
也平在一旁听着,忽然用木炭在江南的圆圈旁画了个小小的人影,影影绰绰的,像个捧着披风的姑娘。其其格凑过来看,拍手道:“这是琪亚娜姐姐!她要跟着船走!”
阿依娜看着那幅越来越热闹的画,忽然对苏和说:“该让老铁匠打个小银锁,等去江南时给琪亚娜带上。草原的姑娘出门,总得有件护身的物件。”
苏和笑着点头:“我那里还有些麝香,缝个香囊带着,防江南的湿气。”
琪亚娜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的乱麻像是被春风吹开了。她望着舆图上那条蜿蜒向南的路线,忽然觉得,就算朱祁钰要走再远的路,只要自己心里记挂着,像记挂草原的羊群那样记挂着他的朝堂与归途,这条路就不会难走。
暖房的风卷着木炭的气息飘过来,也平还在石板上添着新的符号:一个茶杯,一件披风,还有个被许多小人围着的、笑盈盈的皇帝。琪亚娜忽然拿起一块小石子,在那皇帝身边画了朵小小的沙枣花——不是草原常见的串状,而是像江南的花那样,舒展着五片花瓣,温柔地开在他脚边。
朱祁钰看着那朵花,忽然对琪亚娜说:“等从江南回来,朕带你去草原看看沙枣花开。听说那时的草原,风里都是甜的。”
琪亚娜用力点头,指尖的暖意漫到心里,像揣了团永远不会熄的炭火。她知道,一个月后的江南路,不仅有画舫与青梅,还有她的牵挂与信任,像石板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笨拙,却扎实地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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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琪亚娜担心朱祁钰:陛下你朝堂那么多任务咋办?[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