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阿依娜:竟然如此,也好。阿娅有靠山了
偏殿的日晷移过未时,影子在青砖上拉得细长。阿依娜把那对银镯往阿娅腕上套,扣环“咔嗒”一声合住,正合尺寸。她指尖划过镯身的缠枝纹,忽然想起方才朱祁钰说的“景泰八年”——掐指算来,从怀柔镇那个血腥的秋夜,到如今杏花满枝的春日,竟已过了三个年头。
“竟有三年了。”她低声叹道,银镯在阿娅腕间晃出细碎的光,“记得刚到京城时,你发着烧,在马车上缩成一团,其其格还在哭着要奶皮子。”
阿娅摩挲着镯面,指腹蹭过冰凉的花纹,忽然笑了:“那会儿总怕活不成,哪敢想……”她没说下去,目光落在窗外,像是能穿透宫墙,望见边关的方向。郭登说过,景泰八年的春天,边关的草该绿了,等他打完这一仗,就带她去看草原和长城交界的地方,说“那里的风,一半是漠北的硬,一半是中原的暖”。
苏和正往药罐里添红景天,闻言回头接话:“也是郭将军心诚,去年在黑风口雪夜脱甲相护,今年又托人送了三回东西。前几日卫长国说,他在边关打了场胜仗,还缴获了匹汗血马,特意留着,说等安儿满月,给孩子当坐骑。”
“小孩子哪能骑汗血马?”阿依娜哼了一声,往炭盆里添了块炭,火星子溅到青砖上,“回头我让人从瓦剌捎匹小马驹来,性子温顺,比汗血马靠谱。”话虽硬,嘴角却悄悄松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郭登倒真不是那起子始乱终弃的货色。陛下说他父亲战死时,他才十五,就跟着军队守边关,这些年军功攒了一沓,却连个妾室都没纳过,可见是个实诚人。”
琪亚娜正给其其格梳辫子,闻言笑道:“阿姐这是彻底放心了?前几日还瞪着眼问陛下‘郭登是不是眼瞎了才要娶阿娅。”
“呸!我那是怕他看走眼!”阿依娜作势要打她,手到半空却停了,指尖拂过琪亚娜发间的银簪——还是朱祁钰前几日给她插的那支,簪头的珍珠在光下泛着柔润的光,“阿娅经了那么多事,能遇到个真心待她的,是福气。往后有郭将军护着,有陛下撑腰,总算有个靠山了,不用再像在漠北时,受了委屈只能自己扛。”
说到这儿,她忽然沉默了。景泰五年秋,她们在漠北被假阿依鞑靼追得弃了毡房,阿娅的阿妈——也是她的二阿妈,当年跟着阿爸从另一个部族嫁过来,待她们姐妹向来亲厚——为了护她们,被马蹄踏断了腿。临终前,二阿妈攥着阿依娜的手,血糊住了指缝,却把阿娅的手塞进她掌心:“阿依娜是姐姐,要护着阿娅……”那时她就想,若有个能为她们遮风挡雨的靠山,二阿妈何至于死在乱蹄之下?如今阿娅总算盼来了,她这心里,又酸又暖,像喝了掺了沙枣蜜的马奶酒。
其其格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阿娅面前一递:“阿娅姐姐,这个给你!”是块磨得光滑的狼骨,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安”字,“我听也平叔叔说,狼骨能辟邪,比狼牙还灵!等郭将军回来,让他给安儿挂在脖子上。”
阿娅接过狼骨,指尖触到上面的体温,忽然红了眼眶。她想起二阿妈还在时,总把狼骨串成链子给她们戴,说“狼是草原的魂,能护着娃娃长大”。那年她染了风寒,二阿妈跪在敖包前,把自己的银镯子褪下来换了草药,回来时冻得嘴唇发紫,却笑着说“咱们阿娅要像狼崽一样壮实”。这三年,其其格长了不少,心眼还是像二阿妈那样热。
“其其格懂事了。”苏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从药篮里拿出个油纸包,“这是郭将军托人带的漠北奶酪,说其其格爱吃,让我给你留着。”
其其格欢呼一声,撕开油纸就往嘴里塞,奶酪的奶香漫开来,混着药罐里飘出的药香,竟有种奇异的和谐。阿依娜望着她油乎乎的小嘴,忽然想起小时候,二阿妈总把最甜的奶酪切成小块,先给阿娅,再给她,自己嚼着干硬的奶渣。阿爸常说“你们姐妹是一根藤上的瓜,二阿妈的心,是装着两个娃的”。如今二阿妈不在了,她总算能替她看着阿娅有了归宿。
“对了,”琪亚娜忽然想起一事,往阿依娜身边凑了凑,“陛下说,景泰八年的科举刚放榜,新科进士里有个是宣府人
第641章 阿依娜:竟然如此,也好。阿娅有靠山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