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星图残影与腹中事——未言明的牵挂
钦天监的烛火已淡了些,琪亚娜把炭笔搁在星图边缘,蓝眼睛望着朱祁钰,睫毛上还沾着方才俯身量星轨时落下的细尘。
她没立刻回应“明日去文华殿”的话,反而伸手抚了抚小腹,那里的裙撑依旧蓬松,却像忽然空出了块地方,风一吹就往里陷。
“陛下真的想好了?”她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些,像怕惊散星图上的光影,“重画格子,可不是擦了再画那么容易。您宫里的地砖,要是撬起来一块,旁边的说不定就全松了。”
朱祁钰正看着星图上那个“则”字,炭笔的痕迹被烛火烘得半干,边缘微微发卷。他想起曹爽当年想换禁军的甲胄,说“旧甲太沉”,结果刚换了三成,就被司马懿抓住“擅改军制”的由头,成了“逆迹”之一。改革这东西,确实像撬地砖——一动就可能塌。
“总得有人先拿起撬棍。”他指尖划过“则”字的竖钩,“你说星轨偏了一丝,十年就会全错。朝堂的风气、军里的旧例,偏得可比这星轨多得多。”
琪亚娜忽然笑了,蓝眼睛弯成了月牙:“陛下这话,倒像我姐姐阿依娜。她总说,瓦剌的帐篷漏了,不能等下雨了再补,得趁晴天就把毡子缝好。”她顿了顿,笑意慢慢淡下去,手又按在小腹上,“可我这‘毡子,怕是补不好了。”
朱祁钰的目光猛地落在她手上。方才那声“宫外孕”的脱口而出,此刻像块冰卡在喉咙口——他竟忘了,西洋女子的身子,或许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其实……”琪亚娜的指尖在裙撑上划着圈,声音低得像药炉里的咕嘟声,“我上个月查出有了的,只是那时陛下正忙着跟瓦剌议和,我没敢说。”
她抬头时,蓝眼睛里蒙着层水汽,“太医说月份小,不稳,让我别累着。可我总想着把星图画完,想着算出准确的农时,让北边的麦子能多收点,少些人挨饿……”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被风吹散:“前几日蹲在星图上量轨迹,忽然就疼得站不住。血顺着裙子往下流,我才知道……孩子没了。”
朱祁钰的手紧紧攥着凳角,指节泛白。他想起上个月琪亚娜递的星图奏报,末尾用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着“臣近感乏力,恐误测算”,他当时只批了“准静养”,竟没多想。原来那时,她正揣着个小生命,在星图和牵挂里熬着。
“那宫外孕……”他艰涩地开口,像在舔药炉里的苦渣。
“是太医说的。”琪亚娜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涩,“说孩子长错了地方,本就留不住。可我总觉得,是我不好,是我太贪心,又想帮陛下,又想留住他……”
朱祁钰忽然想起曹爽的母亲——当年曹爽被关天牢,老太太哭着说“是我没教好他,让他贪那点兵权”。原来这世间的“错”,总有人要往自己身上揽,不管是不是真的怨得了自己。
“不怪你。”他声音发哑,“是朕没顾上你。”
“陛下有江山要顾,哪能总想着儿女情长?”琪亚娜擦掉眼角的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阿娅的身子好了。”
阿娅是琪亚娜的陪嫁侍女,去年跟着来大明时,被徐有贞的人下了催孕药,现在太医说“恐难有”。琪亚娜当时急得直掉泪,求朱祁钰让最好的御医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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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琪亚娜看着朱祁钰:你真的想好了吗?都怪我这个肚子不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