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景,手里的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水溅湿了她的裤脚,她却浑然不觉。
“我去烧艾草!”阿依娜猛地回过神,转身往灶房跑,声音里带着哭腔,“老大夫说艾草能止血……能撑住的……一定能撑住的……”
阿娅蹲在地上,用袖子去擦琪亚娜脚边的血迹,可那暗红像渗进地里的墨,越擦越晕。她想起自己手腕上的疤,想起医婆说的“难有福气”,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都是骗人的!什么福气!为什么要让琪亚娜姐姐这么疼!”
苏和没说话,只是把琪亚娜的头抱得更紧了些。她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正在一点点变冷,像阿尔泰山春天融化的雪水,攥不住,留不下。琪亚娜的哭喊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微弱的喘息,眼睛半睁着,望着柴房顶漏下的一缕月光,忽然轻轻说了句:“姐姐,我好像看见我爹娘了……他们在喊我回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别胡说!”苏和的声音哽咽了,“你爹娘不在那里,你得跟我们去北京,去看故宫的红墙,去尝汉人铺子的桂花糕……”
“北京……”琪亚娜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好啊……”
话音未落,也平带着老大夫撞开了门。老大夫背着药箱踉跄着扑到床边,摸了摸琪亚娜的脉搏,又掀开褥子看了看血迹,脸色瞬间灰败下来,对着也平和苏和摇了摇头,声音沉得像石头:“晚了……血已经止不住了……准备后事吧……”
“不可能!”也平一把揪住老大夫的衣领,眼睛红得吓人,“你不是说能治吗?你不是说……”
“宫外孕本就是绝症!”老大夫掰开他的手,叹了口气,“这姑娘能撑到现在,全靠一股气吊着……你们看她肚子里的血块,已经把肠子都浸烂了……”
苏和没听清他们在争什么。她只是抱着琪亚娜越来越冷的身体,听着她最后一口气息吐在自己颈窝里,轻得像羽毛。琪亚娜的手还攥着她的衣角,指缝里还残留着艾草的清香——那是下午苏和给她换衣服时,特意在她衣襟里塞的艾草包,说能驱寒。
柴房里忽然静得可怕,只有阿娅压抑的哭声和阿依娜在灶房里反复烧艾草的动静。也平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老大夫收拾药箱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琪亚娜枕边的一个小布包,滚出来几颗饱满的沙棘果,是下午阿娅特意去镇外摘的,说要留给琪亚娜养身子。
苏和把那几颗沙棘果捡起来,放在琪亚娜冰凉的手心里。她想起琪亚娜说过,她爹娘曾带她在大明的院子里种过沙棘,说等结果了就酿沙棘酒,等她出嫁时喝。那时琪亚娜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说要嫁给一个既懂草原的狼啸,又会写汉字的男人。
“我们不回北京了。”也平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们带她回阿尔泰山。”
阿依娜走过来,把一件厚毡子盖在琪亚娜身上,轻轻拍了拍苏和的背:“对,回阿尔泰山。那里的沙棘丛密,能挡住风吹,她不会冷的。”
阿娅把自己的狼骨佩解下来,塞进琪亚娜的衣襟里,抽噎着说:“这个给你……父汗说戴着它,魂灵就不会迷路……”
老大夫已经走了,带走了药箱,却带不走满柴房的血腥气和艾草味。也平站起身,往灶膛里添了一大捆柴,火光“轰”地窜起来,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泪痕。苏和看着琪亚娜平静的睡颜,忽然想起下午她还笑着说,等到了北京,要学汉人女子梳发髻,插银簪子。
夜还很长,怀柔镇的灯笼早已灭尽,只有这间柴房的烛火还亮着,映着地上那摊暗红的血迹,像朵开在夜里的沙棘花,疼得人喘不过气。也平往灶膛里又添了些柴,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又高又直,只是这一次,那影子微微佝偻着,像被什么东西压弯了腰。
苏和悄悄把琪亚娜攥在手里的沙棘果收进布包里,又把那枚银镯子重新贴身藏好。她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不会往北京走了。他们要掉头向西,回阿尔泰山去,把这簇没能在怀柔镇扎下根的沙棘,送回她该回的地方。
只是不知那漫山遍野的沙棘丛里,会不会有一株,记得这个叫琪亚娜的姑娘,曾在某个夜里,撕心裂肺地喊过一声“姐姐”。
喜欢。
第553章 琪亚娜躺在床上,撕心裂肺的:我疼,姐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