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猛地站起身,羊毛裙扫过火塘边的石子,发出哗啦的响。她转身时带倒了药箱,瓷瓶滚落一地,褐色的药汁在地上漫开,像一滩滩凝固的血。“穆亚娜,把阿娅的担架捆紧!也平,拿上水壶和干粮,别的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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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其格捡起地上的草兔子,手指绞着兔子的耳朵,小声问:“姐姐她……她会不会像阿娅姐姐的孩子一样……”
阿依娜的手顿了顿,摸其其格头的力道重了些,指腹蹭得小家伙头皮发疼:“不会的。她是琪亚娜啊,是从雪地里爬起来还能追着狼打的琪亚娜,比岩羊还结实,比山鹰还命硬。”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时,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方才琪亚娜倒下的瞬间,她看见琪亚娜后腰的羊毛毡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渍,像极了那年阿娅流产时,帐篷里渗进毡子的血。
苏和抱着琪亚娜率先走出山洞,山风像刀子似的刮过来,带着松针的涩味。他低头看怀里的人,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嘴唇依然毫无血色,可眉头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他不由得把她抱得更紧些,脚步踩在下山的石阶上,发出急促的响。
走在后面的其其格突然“呀”了一声,举着手里的草兔子喊:“姐姐的药瓶掉了!”
苏和回头时,看见那只青瓷药瓶滚在石阶上,瓶塞脱开,褐色的药渣撒出来,被山风卷着往山下飘。那是老御医给的安胎药,琪亚娜一直贴身揣着,刚才晕倒时从怀里滑了出来。
阿依娜捡起药瓶塞给苏和,声音发哑:“拿着,说不定有用。”
苏和把药瓶塞进怀里,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起昨天傍晚,琪亚娜坐在溪边喝药,当时夕阳落在她脸上,她皱着眉说:“这药怎么越喝越沉,倒像是坠着块石头。”那时他只当是孕妇娇气,没接话,现在想来,那或许不是娇气,是真的不对劲。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陡得多,苏和的靴子在石阶上打滑,好几次差点摔倒。怀里的琪亚娜突然哼了一声,像是疼得厉害,头往他颈窝里蹭了蹭,呼吸里带着点微弱的腥气。
“快了,”苏和低头在她耳边说,声音轻得像怕惊到她,“再撑会儿,到了城里就好了。”
可他心里清楚,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刚才摸到的脉搏太乱了,乱得像团找不着头的线,完全不像他在医书里见过的任何一种孕症。他想起阿娅当年流产前,也是这样突然晕厥,醒来后就开始出血,那时医婆说“是胎气耗尽,留不住了”。可琪亚娜这情况,比阿娅那时更怪,怪得让他心惊。
山风越来越大,吹得林子里的树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后面追赶。苏和抱着琪亚娜,脚步不敢停,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节奏。他看见远处山下有片模糊的灯火,那是最近的城镇,像黑夜里的一点星子。
“快到了,”他又说了一遍,这次怀里的人似乎动了动,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
苏和的手突然摸到她的后腰,那里的粗布裤子已经洇透了,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流,在石阶上滴出一串深色的点。他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不由得更快了,几乎是小跑着往山下冲。
身后的阿依娜突然喊:“慢点!当心脚下!”
苏和没回头,只觉得怀里的人越来越沉,沉得像块石头,压得他胳膊发酸,可他不敢松手,也不能松手。他想起第一次见琪亚娜时,她才十三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羊皮袄,举着把弯刀追狼,眼睛亮得像星星。那时谁能想到,这个能追着狼跑的姑娘,会有一天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别人怀里。
“琪亚娜,”他低声喊她的名字,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别睡,跟我说说话。你不是说要赢过我们吗?等你好了,我陪你去追黄羊,让你赢个够。”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只有那点微弱的呼吸,还在证明她还活着。
山下的灯火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城墙的轮廓。苏和的靴子磨破了,脚底板传来阵阵刺痛,可他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他不知道等在城里的会是什么,是医婆的确诊,还是更坏的消息。他只知道,怀里的这个人,不能有事。她是琪亚娜啊,是肯特山养大的姑娘,是能在风雪里开出花来的人,怎么能就这么倒下呢。
山风卷着松涛从耳边掠过,像在催促,又像在叹息。苏和抱着琪亚娜,一步步走下最后一级石阶,踏上了通往城镇的路。远处的城门在夜色里像道沉默的剪影,而他怀里的人,依然沉睡着,像个需要被守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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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琪亚娜:若不是怀孕,我能超过你们.苏和:琪亚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