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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娜被逗得直乐,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强抢民女,说得跟话本里似的。他那点心思,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这个姐姐。”她忽然压低声音,像说什么要紧事,“他前几日偷偷问琪亚娜,说明媒正娶要备多少彩礼,说要让你风风光光嫁过来。”
苏和的脸更烫了,忙转头去看琪亚娜。琪亚娜正低头搅着锅里的马奶,辫梢的红绸随着动作轻轻晃,听见这话,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抖,却没回头。
“姐姐你别乱说。”苏和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手指绞着衣角,“我……我还没想过这些。”
“不想才好。”阿依娜忽然收了笑,眼神沉了沉,“眼下这光景,嫁谁都不如先把自己顾好。等进了宫,见了皇上,把身世说清楚,让皇家给你做个主,比什么彩礼都牢靠。”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块玉佩,塞进苏和手里,“这个你拿着。”
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刻着朵模糊的兰花,边角都磨圆了。苏和认得这玉,前几日见阿依娜总攥在手里,还以为是很贵重的物件。“这是你的……”
“现在是你的了。”阿依娜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推回来,“是郭登将军去年给的,说宫里的人见了这玉,会多几分敬重。你一个姑娘家,手里总得有件能撑腰的东西。”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玉佩上的裂痕,“这玉是于少保生前戴过的,徐有贞那帮人见了,多少会怵三分。”
苏和的手指猛地收紧。于谦于少保的名字,她从小听到大。父亲说他是大明朝的脊梁,守着北京城,让鞑靼人不敢南下。可去年冬天,她在鞑靼的帐篷里,听那些人说“于谦死了,大明要完了”,当时她还不信,以为是他们编出来的谎话。
“于少保……真的不在了?”苏和的声音发颤,玉佩硌得手心生疼。
阿依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毡房里忽然静下来,只有马奶在锅里咕嘟的声音,还有其其格数奶沫的小声嘟囔。过了好一会儿,阿依娜才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他是被冤枉的。所以我们得活着到北京,不光为了阿娅,也为了让皇上知道,还有人记得他的好。”
苏和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玉贴着掌心,却让心里的火气一点点降了下去。她忽然明白,阿依娜要带她们去北京,不止是为了求医,为了避难,还为了那些埋在尘埃里的公道。
“我跟你们去。”苏和抬起头,眼里的迷茫散了些,多了点清亮的东西,“不管是见皇上,还是找太医,我都跟你们去。”
阿依娜看着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红又漫上来,却没再擦。“好。”她拍了拍苏和的手背,“我们一起去。”
毡房外传来也平的大嗓门,像是在跟谁吵架。琪亚娜掀帘出去看了看,回来时脸色有些急:“是驿站的兵卒,说要查验我们的路引。”
阿依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告诉他们,我们是郭登将军的人,路引在我身上。”她站起身,往腰间摸了摸,忽然想起路引昨晚给了也平收着,“让也平进来。”
琪亚娜应了声,掀帘出去了。其其格抱着阿依娜的腿,小声问:“是坏人吗?”
“不是。”阿依娜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却沉了沉,“是查路引的官差。别怕。”
苏和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刚才没说完的话。她往阿依娜身边靠了靠,声音轻得像羽毛:“等过了这关,你教我写‘于字吧。”
阿依娜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时,眼里的冰碴都化了,只剩些软软的东西。“好。”她笑着说,“不光教‘于字,还教你写‘公道的‘公,‘平安的‘安。”
毡帘被“哗啦”一声掀开,也平带着股寒气闯进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路引。“姐,官差说要见你。”他的目光扫过苏和,看见她手里的玉佩,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阿依娜接过路引,往身上拢了拢羊皮袄。“知道了。”她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苏和眨了眨眼,“等我回来,接着说心里话。”
苏和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忽然觉得手里的玉佩烫了起来。毡房里的马奶已经煮好了,琪亚娜正往木碗里盛,奶香混着炭火的味道,暖融融的。其其格举着碗跑过来,奶汁沾在嘴角,像只偷喝了蜜的小猫。
“苏和姐姐,你尝尝。”其其格把碗递到她面前,眼里的光亮晶晶的,“琪亚娜姐姐放了沙枣,甜着呢。”
苏和接过碗,温热的瓷壁烫得她指尖发麻。她低头喝了一口,沙枣的甜混着奶的醇厚,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窗外的天光已经很亮了,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鸡叫,还有官差和阿依娜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楚。
她忽然觉得,那些悬在心里的事,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或许不用急着说清。就像这碗马奶,慢慢喝,总能品出甜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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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心里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