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书上说,阿胶能补血。”苏和往角落挪了挪,能看见阿娅露在外面的脚踝,细得像根芦苇杆,“到了内地,咱们买些阿胶给她炖着喝好不好?”
阿依娜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开。“傻姑娘。”她拍了拍苏和的手背,指尖的茧蹭过她的皮肤,“她的伤不是补就能好的。”她忽然停住了,往阿娅躺着的方向看了看,把后半句“那是从根上毁了”咽了回去。
苏和知道她没说出口的是什么。前几日夜里,她听见阿依娜跟琪亚娜说悄悄话,提到“徐有贞旧部报复”“瓦剌部族投敌”,语气里的火气像要烧穿毡房。她虽不懂朝堂纷争,却看得出阿依娜眼里的急——那不是担心一个人的伤,是担心再慢一步,就真的救不回了。
“我们瓦剌内部……”阿依娜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听见,“这些年一直没太平。也先汗死后,有些部族为了活命,竟投靠了徐有贞的人。阿娅的部族不肯,就被他们当成了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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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炕炉里添了块新炭,火星子“噼啪”跳起来,照亮她眼角的细纹。“我们找到她时,她部族的帐篷都被烧光了,男人的尸体挂在马桩上,女人……”阿依娜的声音涩得像嚼着沙枣皮,“只有阿娅还有口气,攥着块染血的令牌,上面刻着‘瓦剌两个字。”
苏和的手指蜷缩起来,攥住了阿依娜的手。她忽然明白,阿依娜夜里总睡不沉,总爱往门口看,不是怕狼,是怕那些穿着明军服饰,却心狠手辣的人。怕他们追上来,把阿娅最后一点生机也掐灭。
“所以我们得走快些。”阿依娜反手握住苏和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这驿站人多眼杂,说不定就有徐有贞的眼线。等进了宫,见到朱祁钰皇上,有皇家护卫着,就安全了——不光是阿娅安全,我们都安全。”
其其格似懂非懂地听着,小手抓住阿依娜的衣角:“那阿娅姐姐醒了,能跟我一起编草绳吗?我想教她编花绳。”
“能。”阿依娜把孩子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等她好了,让她睡你旁边,天天跟你一起编花绳。”她说着,声音忽然有些哽咽,抬手抹了把眼角,“她那么年轻,还没见过宫里的花,没吃过你烤的奶饼,怎么能不醒呢……”
苏和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酸酸的,胀胀的。她想起自己刚来时,总觉得瓦剌的姑娘都是像阿依娜这样硬朗的,想哭也会憋着,却忘了再硬的人,心里也有块软地方,碰不得,一碰就疼。
“我帮你给阿娅换药。”苏和站起身,往角落走去,“医婆说要多翻身,免得长褥疮。”
阿依娜没应声,只是把脸埋在其其格的头发里,肩膀轻轻抖了抖。毡房外的马嘶声又响起来,这次离得很近,像是也平把马拴到了毡房门口。琪亚娜掀帘进来时,手里提着桶新挤的马奶,看见苏和正小心翼翼地给阿娅翻身,脚步顿了顿,悄悄把桶放在了炕炉边。
“水开了吗?”琪亚娜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了什么,“我煮马奶给孩子们喝。”
阿依娜这才抬起头,眼角有点红,却已经擦干了。“开了。”她往炕炉那边扬了扬下巴,“你煮吧,我跟苏和说说话。”
琪亚娜应了声,往炕炉里添了根柴,火光腾地跳起来,把她辫梢的红绸照得格外亮。苏和给阿娅盖好毡毯,转身时正对上阿依娜的目光,忽然觉得昨夜说的“写苏字”其实没那么重要了。
“等阿娅好了,”苏和往阿依娜身边靠了靠,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一起教她写‘苏字,也教她写‘瓦剌的‘瓦。”
阿依娜的手指在苏和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苏和看见她眼里的光亮了些,像被风吹旺的炭火。毡房外的天光彻底亮了,透过窗缝照进来,在地上画了道细长的银线,像条看不见的路,从这里,往很远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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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炕上温情:苏和,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办。阿娅哽咽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