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里的硬气碎了一地,“等她彻底没气吗?阿依娜你看看她!她才十八岁!她连真正的草原都没见过,连口热乎的奶酒都没喝够,凭什么要她走?”
十八岁。这三个字像根烧红的针,扎进阿娅的意念里。她在黑石洞里,从来没人给她数过年岁。萨满只在她不听话时,用骨针戳她的手心,说“等你磨够了性子,自然就知道时辰了”。是琪亚娜把她从洞里抱出来时,摸着她的骨头说“看这身形,顶多十六”;是阿依娜用红线给她量手腕,笑着说“再长两年,就能戴我给你绣的镯子了”。
原来她已经十八了。已经到了草原姑娘该系红绸子、该学套马杆的年纪。可她的十八年里,有十二年是在黑石洞的阴影里过的,没见过敖包,没喝过新酿的奶酒,没听过风吹过草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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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还什么都没给她们呢。”阿娅的意念忽然发沉,往台下坠了半寸,黑无常的丝绦被拽得绷紧,“我还没帮琪亚娜偷过郭将军的酒,没帮阿依娜摘过绣荷包的花,甚至……甚至没来得及叫她们一声‘姐姐。”
石面上的火光忽然跳了跳,映出阿依娜放在阿娅胸口的手。那只手很薄,指节因为常年绣活而有些变形,却总带着暖。阿娅想起被救出来那天,这只手也是这样放在她的额头上,阿依娜说“别怕,姐姐在”,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比黑石洞的石壁还可靠。
“她们说过要救我的。”阿娅猛地转过身,对着黑无常和白无常,意念里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执拗,“她们说过,就算拼了命,也要把我从巫术里拽出来。现在她们还守着我,还没放弃,我的阳寿怎么可能尽?肯定是你们弄错了!”
白无常的月痕眉挑了挑,声音冷得像冰:“巫术蚀骨,早已折了你大半阳寿。若非她们执念吊着,你早在黑石洞就该断气了。”
“那就是她们的执念有用!”阿娅的意念往石面凑了凑,几乎要钻进画面里,“你看她们!阿依娜的手一直没松过,琪亚娜连药碗都舍不得放下!她们还在等我醒,我怎么能走?”
她看着画面里的琪亚娜,正把那只空铁皮盒子往怀里塞,动作又急又慌,像是怕被人看见。阿娅忽然想起,那盒子里的最后一株还魂草,是琪亚娜昨天半夜冒雪去采的,回来时半边身子都冻僵了,却笑着说“找到了,阿娅有救了”。
“我才不要什么下辈子。”阿娅的意念发颤,却死死盯着那团火光,“我只要这辈子。她们把我从十二年的黑夜里拽出来,还没让我好好看看光,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走?”
黑无常的丝绦忽然松了松。他看着石面上的画面,阿依娜正低头,把脸贴在阿娅的手背上,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风从望乡台吹过,竟把那句碎语送了过来——“阿娅不怕,姐姐给你唱草原的歌,就像小时候哄你睡觉那样……”
小时候。阿娅的意念忽然软了。她哪有什么小时候?可在琪亚娜和阿依娜眼里,她似乎本该有——有阿爸的箭囊可趴,有阿妈的奶豆腐可吃,有敖包前的红绸子可系。她们正拼命把她失去的十二年,一点一点往回补。
“我不走了。”阿娅挣开丝绦,往台下飘了半寸,云絮在脚下托着她,像托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你们回去吧。她们还在等我,我得回去陪着她们。就算……就算真的熬不过去,我也得让她们知道,被她们护住的这两年,比在黑石洞的十二年加起来,都暖。”
黑无常看着她,黑丝里的金线忽明忽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暖:“痴儿。望乡台本是让你断念的,反倒让你更执了。”
阿娅没听见他后面的话。她的意念已经像离弦的箭,朝着那片熟悉的火光飞去。风里传来琪亚娜断断续续的歌声,是草原的调子,虽然跑了调,却比任何仙乐都动听——那是她失去的童年里,本该有的声音。
她要回去。回到那堆草旁,让她们知道,她们没白等。
就算只有一刻,她也要让她们看见,她眼里的光,和她们一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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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阿娅回望屋里,看着琪亚娜、阿依娜二位姐姐,瞬间:不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