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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一声压抑的呜咽突然从他喉咙里炸开,像堤坝塌了口。也平猛地转过身,手背胡乱抹了把脸,却怎么也擦不掉汹涌的泪。他踉跄着冲出内室,撞在门框上,松木做的门框晃了晃,落下几片碎雪。
“也平!”
琪亚娜追出来时,正看见他站在雪地里,双肩剧烈地起伏,像头受伤的狼。他没哭出声,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胸前的兽皮护心镜上,“啪嗒啪嗒”响得让人心慌。
“她才18啊……”他突然蹲下去,双手插进雪里,指甲缝里立刻塞满了冰碴子,“前阵子还跟我说,想在冰溪边盖座帐篷,等开春了就接我过去喝她煮的奶茶……”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野兽般的呜咽,“她还没嫁人,还没生自己的娃娃,还没看过大明的船……”
穆亚娜抱着狼崽站在门口,看着也平的背影突然僵住。他慢慢站起身,右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那柄鲨鱼皮鞘的弯刀是父汗临终前给的,他从不轻易出鞘。此刻他的手指在鞘上摩挲着,指腹的薄茧刮过鞘上的狼头纹,发出“沙沙”的轻响。
“噌——”寒光乍起,弯刀出鞘时带起一阵风,雪沫子被卷得漫天飞。也平举着刀望向天空,太阳被云遮住了半边脸,露出的光白得刺眼。“大明!”他吼出声,声音在雪谷里荡开,惊得远处的松鸦扑棱棱飞起,“我与你势不两立!”
刀身在他手里微微颤抖,映出他通红的眼睛:“你害我小妹这样,等着我的大军踏破北京城!我要把你们的宫殿烧成灰,把你们的皇帝拖到冰溪里,让他尝尝被雪埋的滋味!”
琪亚娜的心猛地一沉。那股气息太熟悉了——父汗当年举兵时,眼里就是这种疯狂的狠劲,像头被激怒的熊,连自己人都敢撕碎。她慌忙把穆亚娜往屋里推了推,低声嘱咐“看好阿娅”,转身冲出去时,皮靴在雪地上滑出半尺。
“你干什么!”她抓住也平握刀的手腕,那手腕烫得惊人,青筋暴起像条挣扎的蛇,“你忘了父汗临终前说的话?部落的人已经快饿死了,再跟大明开战,我们连最后一块草场都保不住!”
也平猛地甩开她的手,刀身在空中划出道冷光:“保不住又怎样?!”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阿娅才18!她本该有自己的帐篷,自己的羊群,自己的男人!现在什么都没了,我要草场干什么?我要那些牛羊干什么?!”
“你糊涂!”琪亚娜再次抓住他的胳膊,这一次用了全力,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马匪的箭上有大明的火漆,可未必是朝廷的人!你现在杀过去,正好中了圈套,到时候部落被两边夹击,你让穆亚娜和剩下的孩子怎么办?”
也平的刀停在半空,刀尖的冰碴子“吧嗒”掉在雪地上。他望着琪亚娜通红的眼睛,又回头看了看木屋的门——那里,穆亚娜抱着狼崽的影子映在墙上,小小的一团,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他想起阿娅总说“也平哥,你要护着二姐和穆亚娜”,那句话还在耳边,可说这话的人已经没了。
“小妹……”他的声音突然软了,刀“哐当”一声掉在雪地里,插进半尺深的积雪里,刀柄还在微微颤动。他蹲下去,双手抱住头,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草,“她才18啊……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琪亚娜捡起地上的刀,用雪擦去刀身上的冰碴。刀锋很利,映出她自己苍白的脸。她想起医婆给的那封信,想起阿娅脖子上的银坠,想起父汗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别让仇恨烧了自己”。
“报仇可以,但不能疯。”她把刀插进鞘里,塞回也平手里,“马匪的老巢在黑风口,领头的脸上有块刀疤。你要是真想为阿娅报仇,就先去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也平的手指攥着刀柄,指节泛白。远处的部落子弟还在雪地里站着,像排沉默的石像。阳光终于挣脱云层,照在雪地上亮得刺眼,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短,像贴在地上的补丁。
“黑风口……”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的疯狂慢慢沉下去,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冰,“我会让他们知道,动我也平的人,得用命来偿。”
琪亚娜看着他转身往队伍走去,皮靴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很沉,每一步都像在心里刻下一道印。她突然想起刚才那股熟悉的气息——不是父汗的疯狂,是另一种更可怕的东西,像埋在雪下的火种,只等一阵风,就能烧遍整个草原。
木屋的门又“吱呀”响了一声,穆亚娜探出头来,怀里的狼崽正望着也平的背影,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琪亚娜往回走时,脚步踩在刚才也平流泪的地方,雪已经化了点,露出底下深色的泥,像块洗不掉的斑。
她知道,18岁的阿娅走了,带走了草原最后一点柔软。而也平心里的那团火,一旦烧起来,怕是连冰溪的水,都浇不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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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也平率队来此,看着琪亚娜和穆亚娜神情顿感觉到不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