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再跑二十里,踏雪的蹄子就得废。”
也平低头,看见雪蹄的马掌锃亮,边缘还包着层铜皮——那是他去年亲手给安蕾娜娅的马钉的,说铜皮比铁的软,不伤马蹄。
“二妈妈。”他喊了一声,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小时候他总爱跟在安蕾娜娅身后,看她用茜草汁染指甲,听她讲也先年轻时的故事。那时她总说:“也平,等你当了大汗,遇事要先摸自己的心跳——跳得太快,就坐下来喝碗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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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阿依娜在山口里设了赌局,你知道吗?”安蕾娜娅问。
“知道。”也平点头,“她要石城,我要过风口。”
“她还说,你要是输了,就得认她当瓦剌的女主子。”安蕾娜娅从怀里摸出块帕子,上面绣着半朵雪莲,正是也先留下的那半朵配对,“探马从她的亲卫营里买通了个做饭的,说她昨夜煮了锅马奶酒,还杀了只白公羊——按草原的规矩,这是赌命的架势。”
也平的指尖在帕子边缘捏了捏,帕子上还留着淡淡的苦艾香,是安蕾娜娅常用的香料。“我赢了,她就退去东部,永不踏入石城半步。”
“要是输了呢?”安蕾娜娅的声音轻轻的,却像块冰砸在也平心上,“你让石城的老弱妇孺,跟着一个连鞣皮子都学不会的女人过活?你让阿依娜回来时,看见她亲手鞣的那些皮子,被人扔在泥里踩?”
也平猛地抬头,正撞上安蕾娜娅的眼睛。她的眼角有细纹了,是去年冬天守在石城城头冻的,可眼神里的光,还跟他十岁那年丢了玉坠时一样——那时他蹲在冰湖边哭,安蕾娜娅就是这样看着他,没骂他,也没哄他,只说:“也平,丢了的东西,要是能找回来,就别怕费脚力;要是找不回来,就得记着下次握紧点。”
风里忽然传来亲卫的低呼,哈热从前面的草坡跑回来,手里举着根被弯刀割开的绊马索:“大汗!真在三棵芨芨草底下藏着!”
也平看着那根浸了油的麻绳,忽然想起阿依娜以前总在他的地图上画小记号:“也平,记着,山岩底下有阴影的地方,要么藏着水,要么藏着刀。”
安蕾娜娅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羊皮地图铺开在地上。晨光落在地图上,把黑风口内侧的凹陷处照得分明:“这里有块巨石,假阿依娜肯定让人在上面堆了滚木。你一进山口,她就放滚木堵路,再让弓箭手从两侧山岩上往下射——她算准了你不会让亲卫们跟你一起送死,定会自己冲。”
也平盯着地图上的凹陷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银狼符。哈热在旁边低声道:“大汗,二夫人说得对,这风口太险了。”
“乌兰已经派人去宣府了,带着阿依娜的半只鹰牌。”安蕾娜娅的声音里带着点温和的笃定,“真要是她,看到牌子自会跟来。可你现在闯黑风口,不是去接她,是把自己往假阿依娜的套里送。”
她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块用炭笔描了记号的羊皮:“你让哈热带五十人,去黑风口南侧的山坳里烧堆火,就说是你亲率主力绕路去抄假阿依娜的老巢。她最怕这个,定会分兵去堵。”
也平捏着那块羊皮,边缘被安蕾娜娅的手磨得很软,像小时候她给她缝的护膝。“那我呢?”
“跟我回石城。”安蕾娜娅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其木格在帐里温着马奶酒,放了三块奶豆腐的那种。”
远处的山坳里,忽然有哨箭升空,拖着长长的哨音划破晨光。哈热握紧了腰间的弯刀:“大汗,假阿依娜的人发现我们了!”
也平抬头望向黑风口,那里的风还在呼啸,像无数张嘴在催促。但他低头看见安蕾娜娅鬓角的白霜,又想起儿子趴在奶娘肩头的样子,忽然觉得那道近在眼前的山口,其实远得很。
“哈热,按二夫人说的,去南侧山坳放火。”也平翻身上马时,踏雪的蹄子在地上踩得很稳,“告诉假阿依娜,我也平不跟她赌——石城的王座,不是靠赌能得来的。”
安蕾娜娅骑着雪蹄跟在他身侧,月白色的披风在风里扬起,像朵迎着光的白梅。风卷着远处的雪粒打过来,也平却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原来绕点路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身边有记挂的人,手里有能握紧的温度。
踏雪迈开步子往回走时,蹄子踩在地上,稳当得像踩在石城的毡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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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哲别:大汗王,真的要去?那你二妈妈哪里怎么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