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目光紧紧盯着朱祁钰,想从他脸上找到愤怒或震惊——可什么都没有。陛下的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只有睫毛在晨光里投下淡淡的影。
“你觉得,他配吗?”朱祁钰忽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波澜。
琪亚娜被问得一愣。她想起徐有贞在雪地里跪地的模样,想起他袖管里渗血的指缝,想起他听到母亲被接回京城时的呜咽……那样的人,真的藏着夺天下的野心吗?
“可他自己喊的……”
“疯话罢了。”朱祁钰弯腰,从雪地里捡起片羽毛,是昨夜夜鹰落下的,“徐有贞这人,最大的毛病是‘多虑,却没‘夺天下的胆子。当年在东宫,他连踩死只蚂蚁都要念叨半天‘生灵可贵,你让他弑君篡位?他若真有这野心,当年在宣府驿馆,那把匕首就不会偏三寸,只划破朕的中衣了。”
琪亚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竟没注意过这点——刺杀君王,怎会偏得如此蹊跷?
“那他为何……”
“为何喊要夺天下?”朱祁钰把羽毛吹向崖下,看着它被风卷走,“因为他知道,只有说这话,才能让某些人放心。比如脱脱不花,徐有贞在瓦剌待了两年,知晓太多机密,他喊‘要夺天下,脱脱不花才会信他还想与瓦剌合作,毕竟,一个想当皇帝的人,总得找个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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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亚娜这才恍然。徐有贞那些疯话,竟是说给瓦剌的暗线听的。她忽然想起昨夜假阿依娜的骑兵列阵时,阵尾有个戴着狐皮帽的人,手指总在腰间的铜牌上摩挲——那铜牌的样式,与兀良哈使者腰间的一模一样,想来是假阿依娜留在附近的眼线。
“那假阿依娜……会不会已经把消息传给脱脱不花了?”
“传了才好。”朱祁钰望着河谷尽头的晨雾,“脱脱不花疑心重,他若信了徐有贞想夺天下,定会派人来‘助他——到时候,正好把这些藏在暗处的虫子,一网打尽。”
风从崖下吹上来,卷着冰碴子打在琪亚娜脸上。她忽然觉得掌心的镇北剑烫得厉害,像握着一团火。
“可他毕竟……”
“毕竟刺了朕一刀,是吗?”朱祁钰抬手,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后心,那里曾有道浅疤,早就淡了,“但比起江山安稳,一道疤算什么?”
他转身往营帐走去,玄色斗篷在风中扬起:“你去告诉赵婉宁,让她把兵符收好。三日后,朕要借兀良哈的路,去会会真阿依娜。”
琪亚娜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陛下的“慢”。他不是在纵容徐有贞,是在借徐有贞这颗棋,牵出瓦剌的内斗;他不是忽略假阿依娜,是在等她把消息传出去,好引蛇出洞;他甚至算准了兀良哈会成为中间的关键——这盘棋,他从三年前徐有贞“战死”那天起,就开始落子了。
镇北剑的剑鞘又磕在冰面上,这一次,琪亚娜稳稳地扶住了剑柄。她望着河谷里渐渐散去的晨雾,仿佛看见脱脱不花的暗探正藏在雾里,看见假阿依娜在瓦剌营中急得踱步,看见徐有贞在静思房里用头撞墙,发出一声声“要夺天下”的疯喊——而这一切,都在陛下的算计里。
风里忽然传来赵婉宁的咳嗽声,很轻,却让琪亚娜回过神。她握紧剑柄往营帐走,晨光落在剑身上,映出一道清亮的光,像要劈开这北疆的寒意。
她知道,三日后去见真阿依娜的路,绝不会太平。但那又如何?陛下要的不是速战速决,是要让这盘棋上的每个子,都落在该落的地方——包括那枚看似最危险的,徐有贞。而瓦剌的假阿依娜、摇摆的兀良哈,终将成为这盘棋里,被一一清算的注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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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琪亚娜:臣妃叩见陛下,陛下你来这边是干啥,是巡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