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房里,手里还攥着这草,说“别让她们记恨,忘了或许更轻松”。可他不知道,被剥夺的记忆,比疼痛更让人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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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娅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汗把碎珏濡得发亮:“姐姐,我昨晚做了个梦。”她的声音发飘,像在水里泡过,“梦见个穿红袍的人,把个血糊糊的东西塞进我肚子里,说‘这是你的命。我拼命推,可那东西像长了根,往肉里钻……”
碎珏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照亮石牢角落的草堆——那里藏着件被血浸透的红衣,衣角绣着中原的缠枝莲,是阿娅被抓那天穿的。阿依娜走过去捡起,布料硬得像块铁板,血腥味混着药味,呛得她喉咙发紧。
“这是你的袍子。”她把红衣铺在阿娅面前,上面有个撕裂的口子,边缘还沾着沙粒,“你被抓时反抗过。”
阿娅的目光落在裂口上,瞳孔猛地缩了下。她的指尖抚过裂口,突然想起什么,呼吸急促起来:“我记得……有个戴银冠的人,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他说‘别给脸不要脸,徐大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她的头突然疼起来,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还有火……好多火,把帐篷烧得噼啪响,母亲留下的银锁就在火里,我想去捡,可被人按住了……”
小古丽突然捂住嘴,眼泪掉在金粉堆里,砸出小小的坑:“那天我躲在芨芨草垛后面,看见他们把你塞进马车,卫大哥带着人来救你,被箭射中了……”她的声音哽咽,“他倒下的时候,手里还举着你的银锁,喊着‘别让她们抢走阿娅……”
“银锁……”阿娅喃喃着,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面具人说银锁被烧化了,给了我把生锈的铜锁。可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银锁。我的银锁上刻着长生天的符号,是额吉在我满月时求的……”
阿依娜把碎珏贴在她的额头上,光芒缓缓渗进去,像温水浇在冻土里。阿娅的头疼渐渐轻了,她望着石壁上的“七日为期”,突然开口:“姐姐,他们不是要孩子。”
阿依娜的手顿住了。
“他们要的是能听话的孩子。”阿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醒透了的清明,“就像把狼崽扔进羊群里养,长大了也只会吃草。可我肚子里的这个……”她轻轻按了按小腹,那里传来微弱的胎动,像颗跃动的火星,“它在反抗呢。每次灌药,它都踢我,像在说‘别喝。”
苏和用长笛在石壁上划了个圈,把“七日为期”圈在里面,然后在旁边刻了个小小的太阳。阿依娜认得那是卫长国教他的,说“再黑的夜,也有天亮的时候”。
“小古丽,把显形粉给我。”阿依娜接过粉袋,轻轻撒在那件红衣上。金粉簌簌落下,在血渍里显出淡淡的印记——是个模糊的掌印,指节处有块凸起,像戴着枚戒指。阿依娜的心跳突然快了,她想起假徐有贞的左手,无名指上总戴着枚墨玉戒指。
“是他。”阿依娜的声音冷得像冰,“那晚抓你的人里,有他。”
阿娅的指尖抚过那个掌印,突然想起梦里红袍人的手,无名指上确实有个硬物硌着她。她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印中心,像要把那印记抠掉:“我想起来了。他按住我的时候,说‘这身子,以后就是大明的疆土了。”
铁链突然又响了,这次不是来自阿娅的腕间,而是暗门内侧的齿轮。苏和的长笛猛地转向那里,笛尾的青铜片闪着冷光。阿依娜迅速把红衣塞进草堆,碎珏的光敛回掌心,只留丝微暖。
“他们又在听了。”阿依娜对着阿娅的耳朵低语,“记住那个掌印,记住梦里的红袍。这些不是凭空来的,是你的脑子在拼命告诉你真相。”
阿娅点了点头,把狼图腾木牌贴在小腹上,像在传递某种力量。石壁上的水珠顺着符文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两个紧紧相依的影子,像株扎根石缝的双生草。
她不知道剩下的六天会有什么等着她们,不知道那碗紫色的药汁会不会再次灌进喉咙,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草原的太阳。但她知道,那些被偷走的记忆正在回来,像散落在沙里的珍珠,正被她一点点捡起来,串成串,成了护心的铠甲。
暗门外的锁龙香又浓了些,像条伺机而动的蛇。可这一次,阿娅望着那团影子时,眼里没有了恐惧,只有片清明的冷,像雪后的草原,干净得能照见人心底的龌龊。她知道,真正的较量,不只是在石牢里,更在那些被唤醒的记忆里,在那颗不肯屈服的心跳里。
“姐姐,”阿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等出去了,我要把这些都记下来。记着谁害了我们,记着我们不是物件,是活生生的人。”
阿依娜握住她的手,碎珏在两人掌心同时发烫。石壁上的太阳印记被潮气浸得发亮,像颗正在升起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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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阿依娜:你知道你的肚子怎么起来的吗?有印象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