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拍在赵立东眼前,叶尖的锯齿几乎要刮到对方的鼻尖:“杨叔在树下埋了十五年,树根顺着他的衣兜往里钻的时候,你猜他在想啥?”
赵立东的眼球突出来,喉间嗬嗬作响,像被捏住脖子的蛤蟆:“他……他早该烂成泥……”
“可他闺女没让他烂啊。”杨桃突然凑近车窗,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雾,声音清得像银杏叶脉里淌着的露,“我在九号仓外守了三个冬天,听着树影晃了七百多个晚上。寒风吹透棉袄的时候,就摸出这钥匙扣焐着——就等今天,让你看看金雨落下来,能把黑的都照成亮的。”
这时一个年轻警员抱着证物箱跑过来,鞋跟碾过银杏叶的脆响里,他举高手里的透明袋喊:“韦队!李法医让交的!周明哲藏树洞里的账本,1998年那页夹着片干银杏叶,技术科说上面的指纹,跟骸骨工作证上的对上了!”
韦沐林接过账本,泛黄的纸页刚翻开,对讲机里就飘来小王的声音,带着刚做完检查的虚弱,却透着股没辙的乐呵:“韦队,记着欠我顿银杏果宴啊!听说那玩意儿治跌打损伤,我这后背挨的铁锹印,正好用得上。”
“少不了你的。”韦沐林对着对讲机应着,转头时,正撞见杨桃仰头看天。风突然紧了,漫山遍野的银杏叶开始往下落——不是急雨,是慢悠悠打着旋儿的,金亮的叶片擦过警车的蓝灯,沾在李法医白大褂的纽扣上,又轻轻巧巧落在杨桃摊开的两只手上。
她左手捏着那片带血的枯叶,右手托着一对缺角的金属银杏,在漫天金雨里,两片金属叶轻轻碰了碰,发出细得像叹息的“叮”一声,像一声迟到了十五年的应答。
远处的塔吊转得慢了,影子投在满地碎金上,柔得像谁在轻轻拍着什么。杨桃接住一片打转的落叶,突然笑出声,眼里的泪混着阳光,亮得像叶面上的露:“韦警官你看,我爸说的金雨,真的来了。”
韦沐林望着漫山飞舞的黄叶,忽然觉得肋骨的钝痛里都浸了暖意。他低头时,一片银杏叶恰好落在账本上“赵立东”三个字的正中央,风穿过林叶的声浪里,仿佛混着个温和的男声,轻得像落在耳畔的叶:
“收网了,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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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金雨初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