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完最后一本,他放下朱笔,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龙椅中,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但眼底深处那抹属于父亲的焦灼,终于被一丝深藏的安心所取代。
“传旨,”昭永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恢复了帝王的威严,“着内务府,将南苑温泉行宫即刻收拾出来。待绥安身子稍好,朕与皇后带她去小住些时日。那里暖和,适合她养病。”
“是!奴才遵旨!”刘福立刻躬身应道,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温泉行宫……陛下这是心疼小公主,要带她远离这深宫寒气了。
安宁宫偏殿的耳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从门缝钻进来的寒意。苏景曜裹着厚厚的锦被,蜷缩在铺着厚厚毛毡的软榻上,只露出一张苍白失血的脸。太医刚走,留下浓浓的药味和一句“寒气侵体,需静养数日”的嘱咐。他喝下了滚烫的姜汤,身体深处那股刺骨的冰冷才稍稍退去,但四肢百骸依旧酸痛无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闷痛。
他闭着眼,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殿前那混乱的一幕:绥安惊恐的眼神,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只铁钳般捂住他口鼻的手,以及最后被像破麻袋一样丢进这耳房的屈辱……巨大的挫败感和自我厌弃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吱呀——”
耳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楚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端着药碗的刘贵姑。她换下了白日那身沾染了药渍的宫装,穿着一件素雅的月白色常服,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却温和而关切。
“景曜,”苏楚歆走到榻边坐下,声音轻柔,“感觉好些了吗?”
苏景曜猛地睁开眼,看到皇姨母,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却被苏楚歆轻轻按住。
“躺着,别动。”她接过刘贵姑手中的药碗,用银匙搅了搅,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太医说你寒气入体,这药得趁热喝。”
苏景曜看着那勺递到唇边的深褐色药汁,苦涩的气味冲入鼻腔。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哽得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皇姨母……我……我对不起绥安……”他终于哽咽着挤出破碎的话语,“是我……是我惊扰了她……我……”
“傻孩子,”苏楚歆叹了口气,用帕子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不怪你。那声响来得突然,谁也没料到。绥安是病中惊悸,加上白日里受了委屈,才……”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药勺又往前递了递,“来,先把药喝了。养好身子,等你好了,绥安还等着她的曜哥哥陪她玩呢。”
“曜哥哥……”苏景曜喃喃重复着这个称呼,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想起绥安平日里仰着小脸、甜甜地叫他“曜哥哥”的样子,想起她追着自己要糖葫芦
第189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