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所以大便带血。血丢得多了，阴分就伤了，阳气没地方待，就像没根的树叶，随时可能被风吹走——这就是39;阴伤阳越39;，再拖下去，真要出大事。34;
小杨在旁边听得入神，忍不住问：34;师父，那为啥会吐得这么厉害？34;岐大夫拿起案上的茶壶，往一个倒扣的茶杯里倒水，水顺着杯沿流得到处都是。34;胃气本该往下走，就像这水该流进杯里。现在脾土被肝木所乘，胃气逆上来了，就像杯子倒扣着，水存不住，自然要吐。34;他放下茶壶，34;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胃气顺下去，再补回脾土，最后平肝木——这叫39;急则治标，缓则治本39;。34;
当下决定用附子理中汤。岐大夫亲自去药柜抓药，每一味都仔细挑拣。34;附子要用炮制过的黑顺片，每片得有三分厚，横断面乌黑发亮的才好。34;他拿起一块附子，对着光看，34;这东西是大热的，《神农本草经》说它39;主风寒咳逆，邪气，温中39;，就像寒冬里的炭火，能一下子把快灭的阳气烧起来。但它有毒，必须先煎一个时辰，把毒性煎掉，留下温阳的药性。34;
34;干姜要选四川产的母姜，切成片，看着发黄，闻着辛辣冲鼻的。34;他又拿起干姜，34;这是温中散寒的主力，就像给灶膛添的干柴，能让脾胃迅速暖和起来。陈经理现在胃里像冰窖，非用这干姜不可。34;
接着是党参、白术、甘草。34;党参得用潞州产的，个头粗，断面有菊花心的，补气最地道；白术要土炒的，炒得发黄，能把脾里的湿邪吸得干干净净；甘草得蜜炙过，炒得有点焦香，能补中益气，还能调和附子的烈性，就像给猛火添点湿柴，免得烧过了头。34;
岐大夫一边包药，一边跟周敏说：34;这方子叫附子理中汤，理中汤本是治脾胃虚寒的，加了附子，就像给理中汤加了个鼓风机，温阳的劲儿更大。现在陈经理是39;阳虚阴盛39;，必须用这39;温法39;，就像给冻僵的人裹上棉被、烤上火，先把阳气救回来。34;
药煎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热气，厨房里飘出一股浓烈的药香，既有附子的辛烈，又有干姜的辛辣，混着党参的甘味，闻着就让人觉得暖和。第一碗药煎好时，陈玉山刚吐过一次，嘴角还挂着清水。周敏想喂他喝，他头一偏，又要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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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慢点，先含一小口。34;岐大夫用小勺舀了点药汁，送到他嘴边，34;就像吃糖一样，含在嘴里，慢慢咽。34;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去，陈玉山没吐，只是眉头皱了皱。34;您看，胃气还有点知觉。34;岐大夫松了口气，34;这药能叫醒它。34;
就这么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半碗药喂了近一个时辰。到傍晚时，陈玉山居然没再吐，还睁着眼看了看周敏，虚弱地说：34;渴......34;周敏赶紧要倒热水，被岐大夫拦住了：34;只能喝米汤，还得是温的，不能烫，也不能凉。34;
小杨端来一碗熬得稠稠的米汤，用小勺喂了两口。陈玉山咽下去，没吐。岐大夫点点头：34;胃气开始回升了。《黄帝内经》说39;五谷为养39;，这米汤就是最好的药引子，能帮着脾胃慢慢醒过来。34;
当晚，岐大夫没回家，就在药铺的隔间守着。夜里陈玉山又醒了一次，说右胁疼得轻了些，还想吃口米汤。小杨在旁边记医案，写道：34;服附子理中汤半剂，得进米汤两口，未再呕吐，脉息稍复，阳气初回。34;
第二天一早，陈玉山居然能自己坐起来了，虽然还没力气说话，但眼神亮了些。岐大夫又给他诊脉，这次重按之下，隐约能摸到点搏动了，不像昨天那样空落落的。34;有起色了。34;他对周敏说，34;今天的药减点附子量，加片生姜，生姜能和胃止呕，就像给胃气搭个梯子，让它顺顺当当往下走。34;
这天陈玉山喝了小半碗米汤，中午时解了次大便，虽然还有血，但颜色淡了些，不再是黑红色。周敏高兴得直抹眼泪，跟送饭来的工友说：34;岐大夫真是神了，医院都没办法的事，他两副药就见好！34;
工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瓦工老王说：34;我去年也气得胃疼，吃了些顺气的药不管用，后来岐大夫让我用陈皮泡水喝，说39;气顺了就不疼了39;，还真管用。34;钢筋工小李插嘴：34;我爸也脾虚，岐大夫让他多吃炒山药，说39;山药能补脾气，就像给土地上肥39;，现在身体硬朗多了。34;
岐大夫听见了，笑着说：34;不是我神，是中医讲39;顺其性39;。人就像庄稼，该浇水时浇水，该施肥时施肥，别逆天而行。陈经理这病，就是违背了39;脾喜温恶凉，喜燥恶湿39;的性子，又让肝气伤了它，现在不过是帮它回到正道上。34;
接下来的五天，陈玉山的药每天都微调：第三天加了茯苓，说34;脾土虚了容易生湿，得加点渗湿的34;；第五天减了干姜，加了点炒麦芽，34;胃气醒得差不多了，该让它自己动起来，麦芽能消食健胃，就像给脾胃加个小马达34;。到第七天时，他已经能喝小半碗小米粥，还能跟周敏说两句话，讨论工地的事了。
34;师父，现在能换方子了吗？34;小杨看着陈玉山气色好转，问道。岐大夫正在翻《金匮要略》，指着其中一页说：34;《金匮》讲39;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39;。他现在阳气回来些了，但脾土还虚，得慢慢补。附子理中汤是救急的，就像给冻僵的人猛灌姜汤，现在缓过来了，该换温和的方子，六君子汤就合适，还得配上金匮肾气丸，脾肾同补。34;
这次的六君子汤，岐大夫加了炒白芍和柴胡。34;白芍能柔肝，就像给太旺的肝气撒点水；柴胡能疏肝，好比给打结的绳子松松劲。34;他解释道，34;肝脾得互相照应，肝不欺负脾，脾才能好好干活，这叫39;土得木而达39;。34;
周敏每天来取药，都会带来陈玉山的消息：34;今天能吃一个馒头了能下地走两步了昨晚跟我念叨，说等好了，一定请您去工地食堂吃炖排骨34;。岐大夫总是笑着说：34;让他先养好脾胃，排骨得烂烂的才好消化。34;
一个月后，陈玉山能自己走到岐仁堂了。他穿着件干净的衬衫，虽然还瘦，但眼神亮了，走路也稳当。34;岐大夫，您这药真是救命的。34;他坐下时，不再用手撑着胸口了，34;工程款的事也解决了，甲方查清楚是监理从中作梗，钱给了，还赔了道歉。34;
岐大夫给他搭脉，这次的脉虽然还偏弱，但已经沉稳有力，不再是空弦之象。34;您看，这脉就像雨后的土地，虽然还软，但有了生气。34;他欣慰地说，34;《黄帝内经》说39;恬惔虚无，真气从之39;，以后少生气，按时吃饭，比啥药都管用。34;
陈玉山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个红布包，打开是面锦旗，写着34;妙手回春，仁心济世34;。34;这是工友们凑钱做的，说您不光救了我，也让大家明白，身体比啥都重要。34;
岐大夫把锦旗挂在堂屋正中，正好在34;岐仁堂34;匾额的下方。那天傍晚，夕阳透过老槐树的叶子照进来，锦旗上的金字闪闪发亮，药柜里的当归、黄芪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和着窗外飘来的饭菜香，让人心里踏实。
小杨在整理医案，问：34;师父，这陈经理的病，关键就在那个附子吧？34;岐大夫拿起块炮制好的附子，掂了掂：34;附子是救命的，但救回来还得靠养。就像种地，不光要施猛肥，还得勤浇水、多除草。中医治病，从来不是只靠药，是靠顺应天地规律，顺应身体本性啊。34;
他望着窗外，老槐树下，几个孩子在追跑打闹，笑声清脆。远处传来工地的塔吊声，嗡嗡的，很有节奏。岐大夫拿起《脾胃论》，在34;人以脾胃为本34;那页轻轻折了个角——这故事，够小杨学一阵子了。而陈玉山的故事，也会像这药香一样，在老街坊的嘴里，慢慢传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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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堵心的工程款与救命的附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