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腿麻吗?它就像给筋脉抹了松节油,让气血走得顺溜。15克,不多不少,多了会伤阴。34;
34;还有茯苓,40克。34;岐大夫抓了一大把白茯苓,块头大,断面雪白,34;这茯苓长在松树根下,能祛湿还不伤脾,你舌头上的白腻苔,就是湿气重,得靠它运化。脾是后天之本,就像给肝肾送粮草的,脾好了,吃进去的药才能化成劲儿。34;
他一边包药,一边写煎法,毛笔在宣纸上沙沙作响:34;先把附子单独放进砂锅里,加八碗水——得用井水,自来水有漂白粉,影响药效;再扔三块生姜,像你拇指头那么大,拍碎了放进去,一起大火烧开,然后小火咕嘟两个时辰,期间不能添水,得盯着,煮到药汁剩一半时,舀一点尝尝,不麻嘴了才算好。34;
34;然后放独活、桑寄生、杜仲、牛膝、细辛、秦艽,这些药得煮够一个时辰,让它们的药性充分融进去。最后放川芎、当归、芍药、熟地、党参、甘草,煮到剩两碗药汁就行。34;岐大夫把药方折好,塞进药包,34;记住,得用砂锅煮,不能用铁锅,金属会跟药起反应,就像好端端的汤里撒了铁锈,没法喝了。34;
老张接过药包,沉甸甸的,还带着药香:34;这药喝着啥味儿?我最怕苦......34;
34;先苦后甜。34;岐大夫笑着说,34;刚开始喝着辣乎乎的,是附子、干姜在起作用;喝两天就会觉得身上发暖,那是气血动起来了;最后会有点甘味,是甘草在调和。对了,喝药时就着热粥,别空肚子,免得伤胃。34;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34;晚上睡觉前,用这药渣再煮点水,泡泡脚,水得没过脚踝,加点盐,能引药下行,就像给腿脚的筋脉再松松绑。34;
三日后一早,老张又来了。这次他没扶门框,自己慢慢走进来,虽然步子还慢,但腰杆明显直了些,帆布包也换到了右肩。34;岐大夫,神了!34;他一坐下就脱外套,露出里面的秋衣,34;喝药第二天,后半夜腰就不那么僵了,早上试着抬腿,能抬到炕沿了!就是昨天喝完药,浑身冒热汗,跟洗了澡似的,衣服都湿透了。34;
岐大夫伸手搭脉,指下的脉比上次有力了些,沉细中带着点滑意,不再像之前那样摸不着了。34;舌头伸出来我看看。34;老张张口,舌面的白腻苔薄了一层,舌尖透出点粉红。34;这是好事。34;岐大夫点点头,34;汗是邪气往外跑的路,你这几十年的寒气,得靠汗排出去。34;他拿起笔,在原方上划掉50克附子:34;现在寒气松动了,不用那么猛了,减点附子,加10克桂枝,这东西能通阳,让汗出得透,又不会把正气带出去。34;
34;对了,我这膝盖还肿着呢,能加点啥不?34;老张指着自己的膝盖,裤腿还显得紧绷。岐大夫想了想:34;加15克薏苡仁吧,能祛湿消肿,像给关节里的积水开个小口,让它慢慢渗出去。34;他又嘱咐:34;别吃生冷的,工地食堂的凉菜千万别碰,就像刚化的冻土,再浇盆冰水,又冻上了。34;
老张临走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苹果,红通通的:34;这是儿媳妇给的,您尝尝,甜着呢。34;岐大夫接过苹果,在衣襟上擦了擦:34;等你能弯腰系鞋带了,再来谢我。34;
正说着,门口又进来个人,是社区里的王老太,由孙女扶着,拄着根红木拐杖,走一步,膝盖就34;咯吱34;响一声。34;岐大夫,我这腿啊,比天气预报还准,明天要下雨,今天准疼。34;王老太坐下时,拐杖34;笃34;地戳在地上,34;前儿个广场舞比赛,我刚踮起脚,膝盖就39;咔嚓39;一声,现在蹲都蹲不下,买菜都得孙女拎着。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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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大夫让她伸出手,脉沉迟无力,像结了冰的小溪,尤其尺脉弱得几乎摸不着。34;舌头我看看。34;王老太张口,舌面淡紫,苔白厚,舌底的络脉又粗又紫,像两条淤塞的小河。34;您这是老寒腿,比老张的病多了层瘀。34;岐大夫指着她的膝盖,34;《素问·痹论》说39;痹在于骨则重,在于脉则血凝而不流39;,您这关节里不光有寒湿,还有瘀血,就像冻住的泥坑,又硬又堵。34;
王老太叹口气:34;都怪年轻时候爱美,大冬天穿单裤,现在报应来了......34;
34;给您用老张的方子,再加几味活血的。34;岐大夫拿起当归,油润的切片上带着红筋:34;当归得用归尾,专能破血,23克,像给瘀血开条路;芍药用白芍,32克,能养血还能柔筋,您这筋都硬了,得靠它软化。再加50克川芎,这药辛香走窜,能39;上行头目,下行血海39;,把全身的血盘活,就像给淤塞的河道清淤。34;
他一边包药一边说:34;您年纪大了,肝肾更虚,桑寄生加到30克,杜仲加到35克,就像给老树多培点土。煎药时加五颗红枣,掰开了放进去,能补气血,还能让药味儿顺口些。34;
王老太的孙女小声问:34;大夫,我奶奶这病,能好到啥程度?34;
34;至少能让她蹲下系鞋带,赶上明年的广场舞比赛。34;岐大夫笑着说,34;但得坚持喝药,就像老房子翻新,一天修一点,慢慢就结实了。34;
傍晚时分,岐仁堂的药香飘出半条街。岐大夫把今天的药方誊写到本子上,夕阳透过窗棂,照在34;独活寄生汤加减34;几个字上。药臼里的细辛还留着细碎的粉末,砂锅里的附子咕嘟着,发出轻微的声响,像在跟窗外的秋风对话。
老张背着药包往家走,路过菜市场时,停下脚步,试着弯腰拎起一捆菠菜——居然能拎起来了!他咧开嘴笑,露出两排黄牙,后腰的疼痛还在,但心里的劲儿却回来了。
岐大夫看着窗外老张的背影,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34;治痹证,就像给冻僵的人暖身子,先焐心口,再暖手脚,一步都不能错。药要猛,但心要细,不然冻着的人,猛地烤火,会裂口子的。34;他摸了摸案头的《黄帝内经》,书页里夹着的杜仲标本,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仿佛在应和着那句老话:医道再深,也深不过体恤;药味再苦,只要能暖透人心,就不算白熬。
夜色渐浓,岐仁堂的灯还亮着。岐大夫把明天要用的药材备好,独活、寄生、杜仲分门别类,砂锅里的药汁已经熬好,盛在粗瓷碗里,冒着热气,等着明天来复诊的老张。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药柜上,那些沉默的药材仿佛都醒了,在月光下轻轻呼吸,积攒着驱散风寒的力量,就像这世间所有的等待,都在为一个温暖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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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岐仁堂解痹记:老筋老骨里的阴阳调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