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额头微汗，自觉胸臆间有股暖流缓缓散开。
五、子夜析理破迷津
窗外秋雨渐密，铜漏滴答声里，岐大夫与李公馆账房先生对坐品茗。账房先生翻开前医处方，只见满纸连翘、夏枯草、牡蛎、海藻之类，不禁咋舌：34;为何前医皆辨为瘰疬？34;
岐大夫轻吹茶沫：34;盖因只知39;见痰休治痰39;，却未悟39;治痰先治气39;之理。更不知《内经》39;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39;之旨。夫人之症，外似实而内本虚，若以攻邪为务，犹如伐枯木而振空巢，安能不败？34;
正说着，周妈匆匆来报：34;太太服下药后，竟想喝小米粥了！34;岐大夫一笑，取过《脾胃论》：34;胃气者，后天之本也。前医苦寒伤胃，今以四物汤加甘润之品，不唯养血，更兼和胃。《经》云39;谷入于胃，以传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39;，能纳谷即是生机。34;
子时三刻，妇人竟能在丫鬟搀扶下坐起，左手已能轻轻抚过硬结。岐大夫再诊其脉，左关芤象渐减，右关始见和缓。他取来黑芝麻炒香研末，调入蜂蜜：34;此乃《本草纲目》润燥膏，可佐餐服之，能养血润肠，助药力行于筋脉。34;
六、卯时露白话养生
天近破晓时，雨停了，檐角滴下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虹。妇人望着窗外初绽的菊花，忽然轻呼：34;周妈，那硬结似乎软些了！34;
岐大夫审视患处，果然条索状硬结已松弛许多，肤色也透出些血色：34;肝血渐充，则筋膜得养。《灵枢·本藏》云39;肝坚则藏安难伤，肝脆则善病消瘅易伤39;，太太今后当以养血柔肝为要。34;
34;请大夫明示养生之法。34;账房先生忙取来文房四宝。
岐大夫蘸墨写道：34;一曰养血：每日晨起以桂圆肉五枚、红枣三颗、枸杞一撮煮水，取《金匮》内补当归建中汤之意；二曰柔肝：每逢酉时（1719点）以艾叶煎水熏洗双足，足厥阴肝经起于足大趾，熏洗可引血下行；三曰节劳：《素问·上古天真论》云39;法于阴阳，和于术数39;，太太需戒思虑过度，每日申时（1517点）必卧床静养半个时辰，因申属金，金能制木，可敛肝气之浮越。34;
说到此处，他又从诊箱取出一方丝巾，内包炒酸枣仁、柏子仁各二两：34;此药包可置于枕边，闻其香能宁心安神，助太太夜寐。《本草逢原》言39;酸枣仁熟用疗胆虚不得眠39;，正合太太血虚不能濡养心神之症。34;
七、辰时三刻验奇功
三日后，岐大夫再访李公馆。推开西厢房木门，只见妇人斜倚美人榻，正捧着《女史箴图》卷轴细读，面色已红润许多，耳后硬结竟缩小过半，按之柔软如绵。
34;多亏大夫妙手，竟将39;瘰疬39;治得这般见效！34;周妈端来桂圆红枣茶，碗底沉着几颗枸杞，正是按岐大夫所言调制。
岐大夫摇头笑道：34;非我妙手，乃经方妙也。《黄帝内经》早言39;治病必求于本39;，此病之本不在痰而在虚，不在标而在本。昔人云39;用药如用兵，须明虚实寒热39;，若不明病机，纵有良将千员，反成误国之师。34;
妇人轻抚已近平复的患处：34;为何前医都看不出是筋结？34;
34;盖因只观其形，未察其神。34;岐大夫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34;《望诊遵经》云39;望诊之法，先察神气39;。太太虽有潮热，却神疲气怯，非实热之烦躁；虽有结块，却皮色不变，非痰核之痈肿。更兼脉芤舌干，皆血虚之明证。学医之人，当如老吏断案，需从蛛丝马迹中寻真凶，不可为表象所惑。34;
说话间，丫鬟捧来药渣请示处理。岐大夫拨弄其中丹皮、秦艽：34;此二药虽清肝火，却不伤脾胃，正如《温热条辨》所言39;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39;，清虚热当用轻清之品，不可重浊碍胃。34;
八、巳时晴空话医道
临告辞时，李公馆管家捧出黄金十两，岐大夫却指着墙上34;大医精诚34;匾额：34;医道者，济生之道也。望夫人病愈后，广传39;养血即养命39;之理，胜于厚赠。34;
妇人起身福礼，忽然想起什么：34;大夫方才说39;肝主身之筋膜39;，可这筋结为何独在肝经循行之处？34;
岐大夫抚掌而笑：34;问得好！《十四经发挥》言39;肝经起于大趾丛毛之际，上循足跗，上腘内廉，循股阴，入毛中，过阴器，抵小腹，挟胃，属肝，络胆，上贯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上入颃颡39;。夫人劳心耗血，肝血不能沿经濡养，故筋脉挛缩于所过之处，恰如久旱之河，必现龟裂于河道。34;
走出李公馆，秋阳已穿透云层，照得青石板上的积水波光粼粼。小楷提着诊箱跟在身后，忽然问道：34;师父为何不用柴胡疏肝？34;
岐大夫驻足，从路边摘片梧桐叶在掌心揉碎：34;肝体阴而用阳，今阴血已虚，若用柴胡升散，必致虚火更炽。《景岳全书》云39;补肝之血，不宜动肝之气39;，故宁用川芎行血中之气，而避辛散之品。此乃39;用药如用刑，不可过也39;之理。34;
此正是：世人皆识瘰疬形，谁知筋结藏真容。若要破得迷障雾，须向《内》《难》问始终。后世医家论及此案，皆称其善辨34;真痰核34;与34;假瘰疬34;，以脉舌为镜，以经旨为灯，虽病势凶险，却能拨云见日，真乃深得34;辨证求本34;之髓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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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肝血枯涸成筋结，四物润养化凝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