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深秋，程砚秋的马车陷在泥泞的官道上已经两个时辰了。作为洛阳城里小有名气的古董商人，他本不该在这种时节出门收货，可那封来自青州的神秘信笺中提到的前朝御用玉器实在诱人。雨水顺着车篷缝隙滴落，在他昂贵的锦缎长袍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34;老爷，前面好像有座客栈。34;车夫老周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
程砚秋撩开车帘，看见暮色中一幢二层木楼孤零零立在荒草丛生的岔路口，檐下挂着盏褪色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晃如垂死之人的脉搏。门楣上34;不归客栈34;四个字已经斑驳得几乎难以辨认。
34;这种地方...34;程砚秋皱了皱眉，但渐暗的天色和愈发猛烈的雨势让他别无选择，34;且住一晚罢。34;
客栈大堂比外观更为破败。柜台后坐着个独眼老者，正就着豆大的油灯擦拭一只青铜酒壶。见客人进门，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34;客官打尖还是住店？34;
34;两间上房。34;程砚秋掸了掸衣袖上的水珠，34;再烫壶酒来。34;
独眼老者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34;上房只剩一间了，不过里头宽敞，足够二位歇脚。酒倒是有的，只是...34;他意有所指地搓了搓手指。
程砚秋会意，从荷包里排出块碎银。老者接过银子用牙咬了咬，突然压低声音：34;看客官衣着不凡，可对古物有兴趣？小店里有些...特别的东西。34;
作为商人，程砚秋立刻嗅到了机会的味道。他跟着老者穿过幽暗的走廊，来到一间挂着铜锁的厢房。老者从怀中掏出钥匙时，程砚秋注意到他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房门开启的瞬间，霉味混着某种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老者点燃蜡烛，昏黄光线下，程砚秋看见墙角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木箱。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摆在正中央檀木案几上的一盏青铜灯。
那灯造型古朴，灯座是盘绕的龙形，龙首高昂作吐焰状，但灯芯处空空如也。灯盏中盛着半透明液体，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34;这叫39;不燃灯39;。34;老者用残缺的手指轻抚灯身，34;传说是上古太阳神子遗落人间的左眼所化。34;
程砚秋嗤笑一声：34;老丈莫要说笑。若真是神物，怎会沦落至此？34;
老者不答，突然吹灭了蜡烛。黑暗中，程砚秋惊愕地看见那盏青铜灯竟自行发出柔和的青光，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更诡异的是，墙上开始浮现模糊的影像——一个妇人跪在雨地里哭嚎，面前是具盖着草席的尸体。
34;这是...34;程砚秋喉头发紧。
34;灯能照见人心底最阴暗的记忆。34;老者重新点燃蜡烛，影像立刻消失了，34;客官方才所见，怕是想起什么亏心事了？34;
程砚秋背上沁出冷汗。三年前他确实用赝品骗走了一个叫王楚生的人家传的玉佩，那人后来投了井。他强自镇定道：34;不过是江湖把戏。这灯什么价钱？34;
天亮时分，程砚秋的马车离开了客栈。车厢里多了个用红绸包裹的檀木匣子，花费了他随身携带的大半银两。老周几次欲言又止——他看见老爷天不亮就偷偷从客栈后院带出了什么东西。
回到洛阳后，程砚秋将青铜灯置于书房最隐秘的暗格中。起初几日，他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取出把玩。灯在黑暗中发出的青光确实神奇，但再未出现那日的幻影。直到第七天夜里，他多饮了几杯梨花白，醉眼朦胧中又看见了那个投井而亡的王楚生。
这次影像清晰得多。王楚生湿漉漉的头发贴在惨白的脸上，手指死死抠着井沿，却对着虚空凄厉地喊着他的名字：34;程砚秋！你不得好死！34;程砚秋惊得打翻了灯盏，却发现那看似灯油的液体竟一滴未洒。
酒醒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成形。次日他便在城东购置了僻静的宅院，重金请工匠打造了完全遮光的密室。半月后，洛阳权贵们陆续收到烫金请柬，上书34;观心会34;三字，声称能让人看见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34;程老板，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34;首场观
第517章 不燃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