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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撞了谁,自有宫规处置。” 流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庭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与威仪,“轮不到尔等私刑虐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几个太监,如同寒冰掠过,“现在,滚。”
最后一个字,轻飘飘落下,却重逾千钧。
太监们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言,连滚带爬地躬身退出了这方破败的庭院,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死寂重新笼罩,只剩下风穿过枯枝的呜咽,以及地上那压抑的、破碎的喘息。
流光缓步踏入庭院。青碧的裙裾拂过地上枯叶,却仿似未曾沾染半分。她在离那蜷缩的身影几步之遥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他此刻的惨状: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骨头已断;额角豁开一道口子,鲜血混着泥土糊了半边脸;肋骨处被踹过的地方深深凹陷下去,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剧烈的颤抖和血沫。
唯有那双眼睛,金色的光芒在剧痛中依旧燃烧,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充满了兽性的警惕、无法理解的困惑,以及一种深埋的、几乎被痛苦磨灭的……求生本能。
流光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她看着他紧抠着泥土、指节泛白的手,看着他因剧痛而抽搐的身体,看着他眼中那不肯熄灭的火焰。
在身体被挪动的剧痛中,那戎狄质子喉间滚出压抑的闷哼。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流光脸上,穿透了血污与疼痛的迷雾。那双金色的兽瞳里,燃烧的恨意与戒备之外,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她的身影——青碧如寒潭,疏梅覆雪,清冷,遥远,却又带着一种将他从地狱边缘拉回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像冰冷的月光,也像……唯一的生路。
流光俯身,干脆利落的抓住他手臂,用一旁的木棍固定帮他正了骨。
她将随身携带的两只药瓶放到他手侧。
“红瓶内服,蓝瓶外敷。想活下去就好好上药。宫中是非之地,为了活下去有时不得已需要使一些非常手段...”
流光言尽于此,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青碧色的身影融入惨白的月色,衣袂上那几枝白蕊寒梅在流动的光影里,更显孤峭清寒。她缓步走出这方死寂的废墟,步履平稳如初,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拂去衣襟上的一粒微尘。
庭院重归死寂。男子的手牢牢抓住身侧的药瓶。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极淡的、属于寒梅的冷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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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冷宫质子(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