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没有一丝恐惧和慌乱的色彩,更多的反倒是无奈的苦笑,瞥了一眼那名戈什哈统领手里的腰刀:“事办完了?”
周培公没说什么事,但那名戈什哈统领却很清楚,周培公赴任安徽是带了家眷来的,此番安庆之战,一则红营来得太快,其次周培公也想摆出一副与城同亡的架势,就没有将家眷转移走,如今自然也不愿自己的家眷落在红营手里。
“几位夫人和公子小姐们……都清理干净了……”那名戈什哈统领垂着头回答道:“没有痛苦……”
“那就好!”周培公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在桌上摊开几张新的奏折,将之前那封奏折誊抄起来:“去把人叫进来吧。”
那名戈什哈统领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领进了几个人来,众人便在这书房里垂手肃立,等待着周培公将手中的奏折誊抄完毕,就这么过了一阵,周培公搁下了笔,目光缓缓扫过几人的面庞:“这几本奏折和题本,是本官毕生之心得,亦是奏报朝廷的最后本章,尔等各持其一,分头想办法潜出城去,务必将此折,送至朝廷,呈给圣上,尔等清楚了吗?”
几名戈什哈轰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应诺的声音哽咽,却带着钢铁般的决绝,他们一个个走上前来,如同接过圣物般,各自无比郑重地将一份奏折贴身藏入怀中最深处,然后再一次跪下磕头,各自离去。
“你们也去吧,天高地阔,各寻生路,好自为之!”周培公朝着那名戈什哈统领挥了挥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寻常的家事,目光已不再看他们,那名戈什哈统领却摇了摇头,退出书房合上房门,身影却在门外闪烁,显然是要陪着周培公坚守到最后一刻了。
书房内彻底只剩下周培公一人,窗外的喧嚣陡然拔高了一个层级,喊杀声、火铳爆鸣声和爆炸声已经近在咫尺,火光将整个窗户映照得通红透亮,红营兵将的呐喊声都已经隐隐约约传来,院子里不时传来“咚咚”的闷响,那是红营的炮弹落在院中。
周培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书案一角,一方素雅的锦垫上,早已静静地摆放着一个通体无瑕的羊脂白玉酒壶和一只同质地的酒杯,壶身温润,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
他拿起玉壶,拔开同样由白玉雕琢的壶塞。一股极其淡雅、近乎无味的酒香幽幽散出,动作从容而优雅的将壶中澄澈如水的液体,缓缓注入玉杯之中,举起酒杯,木然的看着杯中的毒酒在爆炸声中轻轻荡漾。
“幼年丧父,母亲拉扯长大,十岁,闯贼入寇,母殉难,挣扎逃生、落魄无依,幸得显赫人家看中带入京师,始有数年平步青云……”周培公露出一丝苦笑,一仰头,将杯中毒酒饮尽:“没想到……终究还是要殁于贼寇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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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2章 绝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