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等准备差不多,易木荣才走过去把元相旁边那个空位的话筒打开,插上连接盘。
场内一片寂静,都不知道何时会有人说话,会是什么样的声音。
片刻,话筒里的声音终于传出来:“把她手上的东西去了。”
简短的嗓音,低沉、平稳,回响在厅内透着一股压迫力。
这个声音却让席上的几个人纳闷的拧了眉,似曾相识。
只有吻安陡然看向易木荣,那么笃定。
而那个声音落下,易木荣已经走过来,把她手上的束缚解开。
她抬头盯着易木荣,“是不是他?”见他不回答,一把抓了他的衣袖,几乎红着眼:“是不是!”
易木荣没回答,只道:“小心您的伤口。”
说完略微按压她的肩部,让她冷静。
吻安没法冷静,她找了两年,毫无线索,他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她满脑子里都是他重病后成了长什么样?怎么熬过来的?
甚至他在那头低低的陈述了几件事,吻安都听不进去。
法院外依旧是拥挤的人群,只能听被请进去的媒体现时播报进展。
那天,那个不长的审查公开会议,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解决了两件事。
一是,顾吻安无罪,那晚被灭口的中层政要案件,竟然是早该死掉的顾启东所为,且主司令作证,声称在医院门口的确见过本人。
“带上来。”易木荣朝门口看了一眼。
没一会儿,满身伤痕,但穿着并不俗的顾启东被带上来。
易木荣看了一眼主司令,主司令立刻低了眉,他才看了元相继续道:“你们准备了充足的证据称顾吻安灭口,却只是她父亲、你们扶持的旧派毒瘤人物的报复行为。”
说罢,笑了笑,“当然,诸位是真的查偏了方向,还是对顾吻安刻意为之……?”
易木荣没把话说下去。
第二件,就是英方秘密进行了两年多的事,以危害国际关系的行为几乎得逞,直接对整个英政宫下达经济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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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个处罚数额,元相几乎是咬了咬牙,终于没忍住,但语调尽量拿捏好,“这事,还请您经过周密调查、严谨商讨。”
“11个亿,很多么?”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响起,打断了他。
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易木荣挑了挑眉,低声:“将军抵达后一直在调查,不周密?对于数额,航母引入和维护,一年的花销差不多就这个数还多,你们敢计划引入,还能没这个钱?”
这么大一件事,只是通过话筒就雷厉风行的定了结果,毫无余地。
甚至,易木荣从门口护卫手里接过东西,走到席位上,看了顾吻安,低眉开口:“……冒着违规贸易风险,避免了英方实际触及联合署底线,挽救英方与荣京可能的冲突,有功。”
元相终于明白,请了那么多大使馆人员,和媒体亲自坐镇,就是当大众的面定了他们的罪,更重要的是,顾吻安铤而走险的所有行为统统无罪。
那晚死了那么多人,一个莫名其妙弄出来的顾启东就结束了。
涉及违规国际贸易,一句将功补过就完了。
内阁如此大的动乱,一句内阁属于独特存在,无权干涉为由放任她继续领导。
在场的使馆成员都几乎欢呼,足以见得日后的内阁将会在英方的整个外交方面有多大的影响力。
对于这一点,外交大臣脸色是最难看的。
抿紧了唇,终于开口:“这样处理是否过于草率?”
很显然,几个人都很憋屈,这么大的事,他连面都不露,三言两语就敲了锤子,就算他是联合署空降人物,可这还是他们的地盘!
话筒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片刻,易木荣走上到席位后,伸手开了挂式巨屏。
屏幕上出现一张男人的侧脸,他坐在那儿,光线有些暗,看不真切。
易木荣只对着底下的媒体:“禁止拍照。”
他现在处理的是国际事务,身份不同,可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公开以这个身份露脸是禁忌,免得落话柄。
屏幕里的人开口之际,喉结略微滚动,嗓音也随之传来,没什么起伏:“三分钟,请诸位到院长处。”
易木荣看了看在座的几位,“请。”
转身之际,看到了底下也想离开座位,又解不开椅子扶手钱锁上的挡板。
他还是走了过去,“顾小姐,会有人送您回去……”
“我要见他!”吻安抬头,态度坚硬,盯着易木荣。
易木荣那晚擦伤了额头,近了才能看到碎发下结痂的地方,随着他略微蹙眉的动作,结痂处也动了动。
低头看了她,微抿唇,低声:“将军不能见你。”
至少现在不能,这种场合不能,否则就成了直接包庇她。
吻安皱着眉。
她看了屏幕上的侧脸,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但这个称呼依旧让她紧了眉心,无形中狠狠拉开了政治距离。
却还是摇头,“就在远处看一眼。”
易木荣还是摇头,“会有人送您回去的,您现在很安全,余杨作为亲自处理了一批旧派的人物,以后必须离开内阁、从此隐身,所以内阁的事还需要你去结尾。”
*
院长处,办公室里很安静,几个人已经坐了两分钟。
直到易木荣推门,而后笔直立在门边。
转眼,男人迈步进来,峻脸笃沉、步伐闲庭而稳健。
里边坐着的几个人陡然瞠目,“唰”一下都站了起来,除了这是对联合署将军的敬畏,更多的反而是惊愕。
直直的盯着那个方向,终于知道那个声音似曾相识是什么原因。
男人只是走过去,幽然落座。
低低的开口:“有什么轻率之处,畅所欲言。”
可几个人谁都没说话,尚未从惊愕中回过来,联合署几度保密没有透漏来人信息,都以为,顶着将军身份过来,至少是和亲王差不多的年纪。
元相拧着眉,消失了两年,他竟然又这样空降而来,那他当初放下首辅位置就是个呼之欲出的谜。
然,如今这样的身份悬殊,谁敢多一句不是?
尤其,刚刚他早已把所有决议都宣布了,那么多媒体在场,他们回去再想偷换概念是绝不可能的。
那天国际法院里的几个人一直到正中午才离开。
除了他们几个,也没人见过那个将军真容,此后在私底下无论如何打听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众人只是猜测“直接处理了两宗案子,出于人身安全,身份保密很正常。”
换句话说,以后若是他出了事,直接找见过他的几个人,也因此,元相、大臣都不可能去谈论他的任何身份。
而那天之后两天,吻安都没能见到那个人,也联系不上易木荣。
内阁里该清理的人已经都清理完,宣布独立的事宜放在了那一周的周四下午。
吻安脖子上的纱布换了一次,晚秋的外套和丝巾下,看不出伤势,气色也恢复了不少。
没有宣布稿件,都是她自己组织语言,这让她想到了当初去荣京接受封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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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她身边还多了个人,可她还是紧张。
如今,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可她却反而不紧张,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可悲?
下午五点一刻,城市里各个使馆所在地的公共屏都能看到站在她,清雅淡妆站在话筒前。
内阁宣布独立,意味着它成了荣京掌控英方的存在,而偏偏,整个过程,英方上层没有任何反对声音。
因为在那个果断简短的庭审上,顾吻安和内阁的地位已经由那位被称为“将军”的人物默许,谁也不会公然和联合署对立。
她的发言刚刚结束,底下的媒体早已迫不及待的抛出种种问题。
吻安站在位置上,有点冷,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风有点大。
“顾小姐,有传言内阁奠基人是您母亲,现在您已经取得空前地位,这是不是计划之内的事?”
她略微抿唇,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算真的是计划,计划的人也绝对不是她。
“两年前有人就以私藏内阁奠基人的名义讨伐前首辅,甚至被逼迫退位、秘密处决,对此事,您有没有要说的?”
对此,吻安只是笑了笑,“传言,不便评论。”
“那么最近两天传闻您可能上至行政总长,把这个位置让出来,是不是真的?”
吻安依旧是淡淡的一笑,当初如果没有变故,她会直接让出位置离开,可是后来要上位总长的韦廉没了,那个位置总要有人做。
就像一个家,有个在背后掌家的行政总长,和在外边闯的首辅,可是现在,谁让她安稳掌家?
笑了笑,道:“总长可还没退休,你们这是怂恿我篡位呢?”
底下媒体被她的话逗得一笑,提问趋于大胆。
“那么,今后是不是内阁将领导各个使馆,主张解决国际国民问题?”
这个问题,她是不能回答的,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但这个地方,才是毁了薛音的开始,也毁了顾家,磨黑了爷爷的后半生。
金秘书看了看她的神态,恰当的时候上前了两步,“对不起,顾小姐伤还未痊愈,久站身体不适,请各位谅解!”
说着虚扶了她,低声:“车子已经候着了,您要不要去医院?”
吻安笑了笑,“没事。”
金秘书已经皱了眉,“我看您是发烧了,还是去一趟医院。”
没办法,她只能点了点头。
媒体没有拥挤,反而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让她顺利上了车离去。
靠在后座,吻安闭了闭眼,一直想着那晚昏迷之前的画面,和屏幕上那张侧脸。
可她始终没能见他,难道以后都这样么?
他真的永远不见她?
车子开出去一段,金秘书才道:“对了,下周一您得去英政宫开个会,内阁这样变动之后地位有所改变,这大概意味着以后您和英政宫大臣相似级别了,需要去露个脸。”
吻安皱了皱眉,“这么顺利?”
金秘书笑了笑,“也许是将军的意思,您是国际事务的功臣。”
她忽然看了金秘书,“你见过易木荣?”
金秘书点头,“就刚刚,见了没几分钟,他就走了。”
所以,那个会议上,他也会去,对么?
之后吻安没再说话,但一直蹙着眉,她连两天都等不了,可是又想,真面对面了,她该说些什么?
*
煎熬了两个晚上,终究是到了周一。
上班之前,她很仔细的打扮了一番,倒是没有怎么化妆,只是每个细节都做得很细致。
两年前,他那么愤怒的甩开她,至少在视觉上,她要做到不让他烦。
会议范围很广,以至于各个阶层身份的人员都参与。
偌大的会场,她的位置被安排在偏左侧,但是属于前排,也还算显眼。
前方都是国级领导的位置,却也看到了易木荣的身影,仔细的检查了中间位置的桌椅、话筒,又掀起桌布查了一遍,才站到了一旁。
她坐在下边,略微的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起伏。
那时候,她脑子里是有些混乱的,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都来不及捋,只是觉得世事难料。
目光一直看着前边,却不知道别人都说了些什么。
那个位置一直空着。
直到会议进行将近尾声,有人上前在亲王耳边低低的说了两句什么。
亲王往会场后方看了一眼,带着略微搜寻的意味。
与此同时,吻安耳边也能听到别人隐约谈论的那位“将军”。
她的位置左右都是高层人员,真实性很强。
“不是当初就说宫池奕身份成谜?也许四大家族争夺之后,他本家后人不止他自己,两年前他被秘密处决,孪生兄弟出面抱不平……”
吻安皱着眉,他知道宫池奕身份问题,却从来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还有什么兄弟,甚至在联合署颇有威望?
难道是她错了?
抬眸,随着亲王搜寻的视线,她蓦然朝后看去,下一秒,怔怔的盯着会场后方,昏暗的门口那个身影。
在别人还没明白情况之际,她已经从座位起身,急急忙忙往外走。
英政宫周围戒严,此刻是没有闲杂人等的,她快步冲出会议大厅,又穿过待客大厅就往外边走。
宽阔、冗长的台阶,她下得很快,但是转了一圈,根本没有人。
转身之际,余光里出现一抹颀长挺拔,矜贵的西装、冷峻的面容,从容闲适的迈步下来。
她不自觉的捏紧手心,甚至害怕走近了,他就不是他,眼睛都没眨,死死盯着。
终于,男人走近,却只淡淡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那么陌生。
心痛无声的随他的陌生视线撕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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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心痛撕裂的感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