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像戏台上的水袖,一拂就过了数十载。
当年的盛云班早已在和平年代里重新兴旺,“承朝”戏园子也成了城里有名的好去处。
顾承欢和江逾朝都已不再年轻,眼角爬满了细纹,头发也染上了霜白,却依旧形影不离,守着这方戏台,守着彼此。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后台的窗棂,懒洋洋地洒在地板上,照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顾承欢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梳子,耐心地帮江逾朝梳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江逾朝则靠在另一把藤椅上,闭目养神,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放着的京胡——这把琴他用了一辈子,琴身上早已包浆温润,琴头的“朝”字依旧清晰。
“你看你,又在后台打瞌睡。”顾承欢放下梳子,指尖轻轻点了点江逾朝的额头,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依旧温柔,“当年在盛云班,你就总这样,拉完琴就靠在琴箱上睡,老班主总说你是‘琴音喂饱了,就困了。”
江逾朝睁开眼,看着顾承欢鬓角的白发,笑了笑:“还不是被你熬的?年轻时你总缠着我改琴谱,一练就是大半夜,我能不困吗?”
“那还不是你改的琴谱最好听?”顾承欢挨着他坐下,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左手。
江逾朝的左手无名指上,那层因常年拉琴磨出的茧子早已变得厚实坚硬,像一枚独特的印记。
顾承欢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片茧子,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稀世珍宝。
“这茧子,比当年厚多了。”顾承欢低声说,眼神里满是心疼和珍视,“拉了一辈子琴,苦了你了。”
“不苦。”江逾朝反手握紧他的手,掌心相贴,能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温度和粗糙的纹路,“能看着你在台上唱一辈子戏,听你的唱腔配我的琴音,是福气。”
顾承欢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
“是啊,是福气。”他顿了顿,忽然认真地看着江逾朝,“朝朝,下辈子,我们换一换吧?”
“换什么?”江逾朝好奇地问。
“下辈子我做琴师,你做角儿。”顾承欢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茧,声音低沉而郑重,“我给你调弦,给你伴奏,看你在台上发光,把这辈子你为我做的,都还给你。”
江逾朝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眼里带着笑意,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换。”
“为什么?”顾承欢挑眉,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
“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琴师。”江逾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看你在台上承欢,水袖翻飞,唱腔清亮;我在台下守着,琴弓起落,为你伴奏。这辈子这样,下辈子还这样,换了我可不干。”
顾承欢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暖融融的。
他看着江逾朝眼底的认真,看着阳光在他白发上镀的金边,忽然
第26章 民国名角(26)[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