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将破庙笼罩在一片安宁之中。
庙外偶尔传来几声稀疏的枪炮声,却被厚重的墙壁挡在外面,显得遥远而模糊。
庙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跳动的火苗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江逾朝靠着墙角坐着,怀里抱着那把缠满血袖的京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琴弦上的裂痕。
白天的枪战虽然有惊无险,却让他的心一直悬着,直到此刻才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顾承欢坐在他对面,借着微弱的灯光翻找着什么。
他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是半盒已经有些干涸的油彩,还有几支磨得有些秃的画笔。
江逾朝的目光落在油彩盒上,眼神微微一动。
他认得这个盒子,这是他们以前在盛云班时,共用的那盒油彩。
那时候条件简陋,一盒油彩要省着用很久,每次勾脸,都是他帮顾承欢调颜色,顾承欢则会笑话他画眼线时手抖得像筛糠。
“还能用。”顾承欢用指尖蘸了点清水,轻轻揉着干涸的油彩,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像个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江逾朝身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朝朝,给我勾次脸吧。”
江逾朝的动作顿住了,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
勾脸,是他们以前最亲密的事之一。
每次演出前,他都会帮顾承欢细细勾勒,从眉眼到唇线,每一笔都饱含着他的心意。
可自从顾承欢疏远他后,这件事就成了奢侈的回忆。
他看着顾承欢眼里的期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心里那道坚硬的防线,又悄悄松动了一角。
沉默了片刻,江逾朝轻轻点了点头。
顾承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他连忙凑到江逾朝面前,乖乖地坐下,微微仰起脸,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江逾朝拿起一支相对完好的画笔,又蘸了点调好的油彩。
指尖还是有些颤抖,一方面是因为左手的伤口隐隐作痛,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熟悉的动作勾起了太多尘封的记忆。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手,轻轻在顾承欢的眼角描绘起来。
顾承欢的皮肤很细腻,带着常年不晒太阳的白皙,画笔划过皮肤时,能感受到他细微的战栗。
油灯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两人脸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从未分离。
庙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画笔偶尔蘸取油彩的轻响。
江逾朝的动作很轻,很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稀世珍品。
他记得顾承欢的脸形最适合画青衣的眉眼,眼角要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含蓄的风情,又不能太过张扬,要的就是那份“似喜非喜含情目”的韵味。
顾承欢一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
第13章 民国名角(13)[1/2页]